進城後秋羲坐在馬車內聽著街道上此起彼伏的商販叫賣聲,這才有了已經到達京城的實感。
“這邊的口音和清州府那邊區別好大。”聽著馬車外傳來喧鬧的人聲,秋羲不禁感慨道。
“京城這邊多為北音,還有四處往來的行商旅客,外城又多胡商和番人,口音雜糅,清州府地處南方,來往人士多為南音。”柳鬱寬慰道,“月白聰慧,住上些時日想必便能適應。”
“國子監的博士講學可是用官話?”
兩地方言不通沒什麽,秋羲怕的是國子監有博士也用方言講經,那他就真成來聽天書的了,畢竟就算是現代也有可能遇上老教授不會普通話所以用方言上課的情況。
柳鬱輕笑一聲:“吳博士是灃州府人士,鄉音純正,主講《春秋》。若是吳博士講學,我為月白摘錄一份授課內容即可。”
灃州府秋羲知道,是大齊的沿海州府,比清州府還要往南的地方,那邊的方言和官話差別之大,可以說跟外語沒什麽區別。
“含章這是要為我開小灶?”秋羲調笑道。
柳鬱不動聲色地移開視線,乾咳一聲,隻道:“月白有難處,我理當相助。”
秋羲身子一歪,額頭抵在柳鬱的肩膀上笑起來:“含章,你真可愛。”
這下倒好,柳鬱的耳尖直接紅透了,索性秋羲正埋著頭不會被他發現。
秋羲見把柳鬱逗得不說話了,這才撩開窗簾打量京城街道上的景色。
只見到街道兩旁除了商鋪還擠擠挨挨擺著各種攤位,其中一個攤位上圍了好些人,秋羲定睛一看攤主竟是個算命的,他又朝另一處人多的攤位看去,結果還是個算命的。
秋羲一連又換了好幾個攤位,最後發現竟全是算命的。
“京城怎麽這麽多算命先生?”秋羲好奇地問道。
清州府和清陽縣雖然也有算命先生,但都只是偶爾能在街道上看見一兩個,哪裡有這種仿佛整條街都被算命先生攻佔的陣仗。
“上有所好,下必甚至,”柳鬱微微歎氣,道,“此街是正陽門外大街,因著京城的算命先生幾乎都匯集在這條街,又得名神仙街。”
“神仙街?”
秋羲一聽就笑了,一條街能集齊這麽多算命先生也是不容易,倒也能得個神仙街的戲稱。
剛說完他就見前面圍了許多人的地方爆發出陣陣喝彩聲,秋羲定睛一看,是個方士打扮的人正在表演做法。
“含章,那名方士做的什麽法?”秋羲指著人群裡的方士朝柳鬱問道。
柳鬱順著秋羲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見人群中的方士手裡拿著兩隻空碗在大模大樣地比劃,解釋道:“並非什麽法術,只是個彩戲。”
“彩戲,是變戲法的嗎?”秋羲問道。
柳鬱點點頭,緩緩為秋羲指出其中關竅:“那名方士在展示空碗取水,對外隻說他自身法力高強可憑空取水,實則就是在兩隻空碗中做了手腳,一隻碗裡有夾層,他只需事先在夾層中注水,展示時即可佯裝成憑借法力取水。”
秋羲哈哈笑道:“那不就跟油燈一樣麽,這樣也能騙到人?”
他還記得剛穿越過來那天,在房間裡看到那盞有夾層的注水油燈時還仔細研究了一會兒呢。
柳鬱但笑不語,顯然被騙的人還不少。
秋羲打趣道:“我看含章對此頗為了解,可是曾經被騙過啊?”
柳鬱無奈笑了笑:“幼時在宮中見方士吞火,曾信以為真,揚言要去學仙家法術。”
秋羲頓時笑得靠在車壁上:“沒想到含章也有如此稚氣的時候。”
末了,秋羲回過味來,到底還是能把方士召進宮中表演的貞元帝更離譜,難怪能在京城搞出一條神仙街。
京城街道上人來人往,柳塵不敢駕車跑太快,車隊又行了半個時辰才終於進了柳府。
“小公子可算回來了!”柳府的管家見柳鬱下馬車後立刻迎上來,“塵兒,快送公子回屋歇息,外面日頭太毒莫曬著公子。”管家說著便將提前備好的傘撐在柳鬱頭頂為他遮陽。
“福伯不必擔憂,我沒有大礙,”柳鬱扶秋羲下車後,對福伯道,“這是月白,福伯將客房安排在我的院中即可。”
福伯看向秋羲,讚同道:“秋公子果真是玉樹臨風氣度不凡,公子放心,老仆已經將公子隔壁的客房收拾出來,秋公子隨時能入住。”
這位福伯是柳府的管家,柳塵便是他的小兒子,柳鬱娘親早逝,從小是福伯在看護,所以柳塵也是打小便跟在柳鬱身後,長大後更是成了柳鬱的得力屬下。
柳鬱雖說無礙,福伯卻是不肯信,一路護送柳鬱回房休息。
“小公子快把解暑湯喝了。”福伯讓下人端來解暑湯,盛了一碗給柳鬱,又給秋羲盛上一碗。
柳鬱看著碗中一股藥味的解暑湯眉頭微皺,不過到底是福伯的一番心意,他隻好默默歎了口氣一飲而盡。
秋羲也是個不愛喝藥的,心想總不能光他和柳鬱“吃苦”,於是笑嘻嘻地讓站在一邊看好戲的柳塵也來上一碗,這下三人算是同甘共苦了。
“近日京中可有要事發生?”柳鬱放下碗後問道。
福伯回答道:“別的倒是如常,隻前幾日皇上下旨禁足了大皇子。”
柳鬱點點頭,便讓柳塵和福伯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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