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一個時辰,寧無畏等人目瞪口呆地看著他們年紀輕輕的秋大人將曹兵這個官場老混子問到吐字不清。光是看曹兵那張皺成紙團的臉盤子,寧無畏幾人就感覺暢快,這些個貪官汙吏私底下不知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真是萬死難辭其咎。
等曹兵被嚇得快喘不上氣,秋羲忽然將手中的茶盞重重拍在桌案上,嚇得癱坐在椅子裡的曹兵提溜一下滾到地上。
曹兵連滾帶爬地從地上摸起來:“欽差大人息怒!息怒!”
他是萬萬沒想到這麽個連官都沒當過幾天的毛頭小子,只是看了幾眼帳本就能準確挑出他做過手腳的各項帳目,還好他剛才糊弄住了這位,不然事情可就大發了。
誰知秋羲冷笑一聲,開口道:“曹大人剛才說前年六月那一千石糧食是賑濟災民的,”秋羲看向堂下瑟縮的曹兵,緩緩道,“怎麽蔡知縣給出的同一條出倉記錄只有三百石糧食?”
不等曹兵回話,秋羲又接二連三將帳本中其他被做過手腳的條目紛紛點出,聽得寧無畏幾人越發敬佩地看向秋羲。
“這、這……”曹兵肥碩的身體頓時僵硬地跪在堂下,整個人如遭雷擊,連連磕頭道,“大人明察,下官都是按蔡大人的批示調糧的!”
“呵,曹大人還是起來吧,”秋羲斂眸飲了一口茶,將皇帝寵臣的姿態拿捏得十足,諷刺道,“本官可受不得曹大人如此大禮,不知道的還以為本官要私設刑堂。”
曹兵見秋羲沒有立刻問他的罪,心思立刻活絡起來,想起之前從杏陽知縣金文才那邊收到的消息,忽然明白過來這位欽差是在等著要他給好處。
“請大人明察,”曹兵立刻端出一副被冤枉的樣子,朝秋羲拱手道,“懇請大人寬裕下官一日時間,下官定能找出證據證明下官的清白!”
寧無畏幾人不知道這曹兵怎麽突然有自信自證清白了,皆是被他那副滿臉冤屈的樣子震得一愣一愣的。
秋羲反倒平靜得很,隻放下茶盞道:“曹大人既說有證據,便去將證據尋來給本官過目。”說完他便揮手讓曹兵退下。
“秋大人?”寧無畏滿臉疑惑地看向秋羲。
秋羲只是神秘地笑了笑,說:“寧大人隻管放心審查文書,稍後便有人會送上賑災銀,我且先回府等著。”
寧無畏聽秋羲提起這事,立刻想到秋羲之前在杏陽時跟他說過的話,頓時明白秋羲方才的用意,這是要讓曹兵自己想把搜刮的民脂民膏吐一部分出來。
秋羲帶了兩名羽林衛回府,其他幾名留在縣衙保護寧無畏的安全。
曹兵倒是沒讓秋羲多等,還不到中午,便坐著馬車來到秋羲下榻的地方。
秋羲正在書房寫曲河縣的災情記錄,聽到有人通報說曹兵到府門外了,他愣是讓曹兵在外站了半個小時,這才讓人傳曹兵進府。
曹兵在外面已經站得滿身大汗,這會兒終於聽到通傳的人叫他進去,於是半點也不敢耽誤,抱起一隻沉甸甸的箱子便匆匆進府。
“秋大人,”曹兵見到秋羲後,二話不說立刻奉上手中的箱子,道,“請大人過目,這便是下官找到的證據。”
秋羲抬了抬眼皮,用折扇抵開箱蓋,見裡面整齊碼著一錠錠銀子,估摸著這一箱得有一千兩。
他卻隻瞥了曹兵一眼,收回折扇,似笑非笑地說:“曹大人這證據不足啊,本官怎麽記得蔡知縣那條三百石糧食的批示有被人改動過的痕跡?這私改知縣批示可是大罪啊。”
“這、這……”曹兵立刻扇了自己兩個大嘴巴子,點頭哈腰道,“下官糊塗,下官糊塗,還有證據落在外面了,下官這就去取。”
曹兵說完便連滾帶爬地往府外奔去,接連又從馬車上搬來三隻箱子,等最後一隻箱子放在秋羲面前,曹兵頓時跌坐在地上大喘氣。
“大人明察,下官找到的所有證據都在此處了!”
秋羲將另外三隻箱子一一打開查看,不多不少,四隻箱子加起來正好四千兩銀子。
“早上好像是本官看錯了,”秋羲合上箱子,緩緩道,“曹大人的證據本官便替陛下收著了,屆時若是查下來,本官也好說道說道。”
曹兵一聽,立刻知道自己這一手走對了,連忙又恭維了秋羲幾句,這才十分肉痛地告退。
“這些銀子交給蔡集賑災,曲河縣這邊暫時應該能度過這次災情了。”秋羲想了想,將四千兩銀子收進系統儲物格後,轉身回到書房寫繼續記錄。
“五月初四,臣徹查曲河縣近三年帳目,見曲河縣丞曹兵經手帳目與縣衙記錄多有出入……”
秋羲將他今早查出的那些假帳一條條記錄在案,包括曹兵哪年哪月哪日用什麽名目調出的銀兩,又是哪年哪月哪日巧立名目向百姓征收過什麽稅款,沒有一項逃過他的眼睛。
記錄的最後,秋羲又將對付杏陽知府的那套重演一遍,在末尾寫道:
“曹兵欲向臣行賄四千兩,臣已替陛下暫時收繳,用於曲河縣賑災事宜。”
第134章
接下來幾日,秋羲巡視完曲河縣,見蔡集能處理好各項賑災事宜,他便帶隊繼續前往其他受災縣。
他每天至少跟柳鬱通話一次,知道柳鬱這幾日一邊等京中回信,一邊在收集金文才等人貪汙的證據,秋羲又將自己在各縣查出的貪官汙吏告知柳鬱,不過實證只能等他結束巡查完各縣後回杏陽時再交給柳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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