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鬱表情平靜,眼神裡卻藏著幾分躍躍欲試,他按照秋羲之前說的材料配比,將碾成粉末的砂、石灰、鹼灰還有秋羲從鐵砂裡提煉出的脫色劑混合均勻。
秋羲檢查了一遍,發現柳鬱各種材料的用量都十分精準,比之用天平稱過的也差不離:“可以下堝了。”
整個熔爐都是建的實驗用小號,爐子加一起還沒有一人高,柳鬱打開上方的進料口將混合好的材料全部倒進坩堝裡,然後將進料口重新關好。
“這樣就可以製出透明的琉璃了?”柳鬱朝秋羲問道。
秋羲拉著柳鬱來到桌邊,將他的雙手放進水盆裡為他淨手:“不一定,也可能實驗會失敗。”秋羲取出手帕把柳鬱的雙手擦乾,“反正得差不多四個時辰才有結果。”
柳鬱又問道:“如果試驗成功,四個時辰後那些砂就能變成琉璃?”
屋子裡有個熔爐在燒,著實有些熱,秋羲怕柳鬱身體受不住又犯咳症,帶著他先出了屋子。
“如果試驗成功的話,四個時辰後得到的是琉璃夜,”秋羲雙手比劃了一下,“想要做窗戶的話就把琉璃液製成這樣的形狀,想要水杯的話就製成杯子的形狀,做什麽都可以。”
“琉璃液可能製船、製車……”
別人眼裡高冷疏離的踏月公子此刻像個好奇寶寶,問題一個接一個地往外冒,秋羲怕他一會兒興致上頭還要親自去實驗室裡燒爐子,連忙拉著他坐上馬車回柳府。
實驗室裡的熔爐直接交給提前找來的老鐵匠看著,打了幾十年鐵的老鐵匠燒爐子是把好手,火候保準比他和柳鬱兩個沒經驗的控制得都好。
秋羲的擔心果然沒錯,兩人才上馬車不一會兒,柳鬱就又開始犯咳。
“可要服藥?”秋羲替柳鬱拍了拍後背,擔心地問道。
柳鬱搖搖頭,安撫道:“不礙事,一點小症狀,歇會兒就好。”
“那含章先喝點水潤潤嗓子,”秋羲取過水囊遞給柳鬱,“一會兒回府後,我給你做奶黃包。”
柳鬱接過水囊喝了些水,好奇道:“奶黃包?”
秋羲笑道:“就是肉包的肉餡兒換成奶黃餡兒,這叫換餡兒不換皮。”
柳鬱眉眼含笑:“聽著是隻甜包。”
秋羲抬了抬精致的下巴:“那當然,誰讓某人就喜歡甜口呢。”
柳鬱輕笑一聲:“看來鬱今日非得吃些辣口的不可。”
“這可是含章自己說的,”秋羲烏溜溜的眼珠一轉,道,“一會兒回去就給你做道辣菜,含章要是不敢吃,那可就丟人了。”
馬車回到柳府時離午時還有一會兒,秋羲讓柳鬱回屋休息,他自己則洗漱一番便去了膳房。
膳房裡的廚娘們早就和他熟識,見了他都樂呵呵地打招呼。
秋羲見膳房裡正好有兩條清理乾淨的大肥魚,當即點出系統課程裡的食譜搜尋了一下,最後鎖定了一道水煮魚片。
“夠辣,不錯,”秋羲摸著下巴點點頭,轉身朝廚娘們道,“我想做一道魚片,有勞幾位娘子搭把手。”
“秋秀才客氣什麽,有需要隻管吩咐。”
廚娘們都是來柳府做工的,府上的人親自來後廚做吃食就已經夠稀奇了,這位秋秀才還待他們謙和有禮,幾位廚娘起先都還戰戰兢兢生怕主家怪罪,後來熟絡了才知道秋秀才對誰都是這般有禮。
這溫和有禮廚藝還好的秀才朗誰不愛戴,反正廚娘們現在每日都變著花樣給秋羲做他喜歡的吃食。
幾位廚娘都是有好手藝在身的,秋羲隻簡單說了一下水煮魚片需要的配料和烹飪方法,幾人便配合默契地各自忙起來,他見廚娘們都領會了,便轉身去準備奶黃包。
因為府上人多,每日少不了蒸些面食,所以做包子皮的麵團廚房裡有現成的,而且還都是經秋羲提點後加了灰水去酸味的。
秋羲現在只需要準備奶黃餡兒便可。
他先用奶鍋加杏仁煮了一小鍋牛乳去腥味,又取了麵粉和玉米芡粉,朝裡加了糖霜和玉米油,再打入雞蛋。把燒開的牛乳倒進麵粉裡和勻後,秋羲將奶黃色的面糊倒進鍋裡小火翻炒,直到面糊凝成團,秋羲才把奶黃團取出來捏成一個個的小團做餡料。
包子皮和奶黃餡兒全都備齊,秋羲將奶黃裹進白軟的面皮裡,捏出一隻小包子,又給白白軟軟的小包子捏了兩隻長耳朵並一隻短尾巴。
廚娘們看了蒸籠裡那一隻隻排列整齊的小白兔麵團紛紛誇好。
等廚娘們那邊的水煮魚片香辣撲鼻時,秋羲做的奶黃包也出籠了。
紅湯滾滾番椒扎堆的水煮魚片總共兩份,一份送到柳尚書那邊,一份送到柳鬱的院裡。
“這是水煮魚片,”秋羲用筷子指了指柳鬱面前拿一大碗紅彤彤辣滋滋的,差點看不見魚肉的魚片,“含章可是說好今日非吃不可的。”
柳鬱看了看顏色異常鮮豔的水煮魚片,又看了看軟萌的奶黃小兔包,他清了清嗓子,抬手投箸卻懸而不定。
他抬眼看去時,只見秋羲單手撐著臉頰支在桌案上,一瞬不瞬地盯著他,有一搭沒一搭地用杓子舀著酸甜可口的冰酪。
沒辦法,柳鬱手中的筷子最後還是落到深埋在番椒下的一小塊魚片上。
細嫩的魚片已經提前去刺,鮮紅的油湯仿佛早已滲進魚肉裡,醒神的辣味刺激著柳鬱的嗅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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