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原本埋頭辦公的齊昊師突然抬起頭,朝著秋羲見禮道:“下官見過欽差大人。”
跟在秋羲身後的黃恩照等人眼看著周石豎的臉色一陣紅一陣綠,最後乾脆全黑了,差點沒憋住笑出聲。
“下官拜見欽差大人!”周石豎連滾帶爬地從座椅上起身,連連朝秋羲討饒,“下官有眼無珠,下官狗眼不識泰山,還望欽差大人莫怪罪!”
周石豎心裡憋屈,他之前接到消息,欽差隨員楊玉升被人擄走,那位年紀輕輕的欽差便臨時決定繼續留在杏陽主持救援楊玉升的事宜,這才讓知府派了他等前往各縣視察,不然他也不敢在這兒作威作福啊。
誰知道這欽差抽了什麽瘋,居然一大早就來了山陽縣,還穿的是便服。
結果齊昊師又開口了:“大人昨晚休息得可還好?”
秋羲笑道:“很好。”
周石豎一聽,瞬間後背發涼,原來欽差昨天就到山陽縣了,怎麽沒人通知他。
秋羲抬步坐到齊昊師旁邊,跟他要了山陽縣的帳本隨手翻閱。
眾人只見秋羲嘩啦啦翻著整本,一晃眼的功夫已經又將帳本放了回去。
誰知秋羲一開口便讓在場所有人都驚呆了:“周大人,此次山陽縣水災嚴重,怎麽賑災銀兩和一應其他物資加起來,府衙就撥了五百兩到山陽縣?”
齊昊師滿臉驚詫地看著秋羲,五百兩,這確實是山陽縣自這次水災以來從府衙那邊收到的所有賑災物資價值的總和。這位秋大人竟然只是草草翻閱了一下帳本,甚至連一盞茶的功夫都沒用上就能將所有帳目了然於心,簡直是奇人啊。
周石豎聽得冷汗涔涔,連忙道:“稟大人,實在是府庫也沒有余糧,所以、所以……”
在場的人誰不知道杏陽在整個大齊都是數一數二的富庶,若是連杏陽府庫都告急,那整個大齊不都沒有余糧了。
秋羲只是冷笑一聲,意味深長地看了周石豎一眼,周石豎已經腦補出這位據說是貞元帝跟前的大紅人要怎麽對付自己了,連忙跪地朝秋羲一邊告饒一邊表忠心。
誰知秋羲只是慢悠悠地搖了搖手中的折扇,道:“周大人怎麽說得本官好像是什麽洪水猛獸。”
“是下官口無遮攔,下官該罰。”周石豎立刻抬手抽了自己一個大嘴巴子。
縣衙的差役們悄悄在廂房外圍觀,見這位欽差大人竟然幾句話就讓蠻橫欺人的周石豎嚇得屁滾尿流,頓時對秋羲佩服得五體投地。
見周石豎已經嚇破膽,想必短時間內不敢再作妖,秋羲這才道:“周大人既然知錯,本官便給周大人一個將功贖過的機會。”
周石豎連忙激動地拱手道:“但請欽差大人吩咐!”
“如今山陽縣水患嚴重,需耗費大量石灰,”秋羲朝周石豎道,“便由周大人去籌集石灰吧,所需數量我寫個條給周大人。”
秋羲說完便提筆在紙上寫了個預估的數量再將紙條交給周石豎,只是在場的人從始至終都沒聽見他提到這采買石灰的錢從哪兒出。
周石豎哪裡不明白秋羲這意思是要他自己想辦法籌錢,可他現在哪敢頂撞,隻好悶頭認栽,接過紙條便連忙以此為借口告退。
齊昊師擔心地問道:“秋大人,這周大人可真能買來石灰?”
“齊大人放心,”秋羲擺擺手,說,“杏陽本就富庶,這些地頭蛇不僅自己吃得膘肥體壯,手中關系網更是一層套一層,讓他去采買石灰肯定比齊大人派人去辦更快。況且大災在前,自然要讓這些人將平日搜刮的民脂民膏吐出來。”
齊昊師這才明白秋羲的真正用意,頓時對這位年輕的欽差更加佩服。
秋羲說完又讓黃恩照回他的住處取來一隻箱子,他將箱子交給齊昊師,道:“國庫那邊的賑災銀糧需要層層審批,路上費時也不少,不知還要等幾日才能道山陽縣,這些是陛下私庫中所出,便交於齊大人賑災。”
齊昊師見箱子裡竟然裝著一千兩銀子,頓時朝京城地方向施禮道:“下官代山陽縣百姓謝陛下隆恩!”
這一千兩銀子不是別處來的,正是那天劉同河拿來做賄賂用的,秋羲一早便算計到他會走這步棋,於是早早就給這些銀子安排好出路。這些銀子本來就是搜刮的民脂民膏,當然要重新用回到百姓身上。
只是整個渝州府最肥的碩鼠還沒抓住,這讓秋羲心裡有些不得勁,等災情過後一定要把杏陽知縣給抓出來才行。
處理完府衙的事,秋羲便和齊昊師繼續去巡視山陽縣下轄的其他各地。
因著山陽縣被杏陽選做泄洪之地,有一處地勢較低的村落竟然全村都已被水淹沒,甚至連村民房屋都只在水面上剩下個屋頂,更多的土房則是早被大水衝垮。
一行人乘著竹筏路過這處村落時,秋羲問道:“此處的百姓可還安好?”
齊昊師回答道:“秋大人放心,這處村落有幾位老人經歷過數次大水,早在暴雨還沒下之前就猜到此次恐會有洪水,於是一早派了村中青壯前來稟報於我,我便命人早早將村民遷去了別村暫避。也是因此,這次山陽縣才能提前做好水災防備,救下了更多百姓。”
因為有齊昊師這個知縣帶頭,整個山陽縣的災後重建工作都在逐步進行。
等到下午回府衙時,秋羲從杏陽派來的一名巡捕官口中得知,楊玉升已經在今天中午時被兩位道長帶領的人給救下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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