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馬和踏雪極為相似,也當是汗血馬,”安王解釋道,“如今這般純血的汗血馬,也只有草原上能找到。”
另一邊,柳鬱牽著韁繩不讓踏雪擅自加速,他朝秋羲問道:“月白可給馬兒起好名字了?”
秋羲想了想,說:“就叫白龍吧。”
“白龍?”柳鬱笑道,“倒是個好名字。”
“駕!”
秋羲催著白龍繞著湖邊小跑起來,笑唱道:
“白龍馬,蹄兒朝西,抓走唐三藏,又招來仨徒弟……”
第103章
閱卷堂內,數名監試官列坐在席上,此次會試的主考官禮部左侍郎許正嚴,會同三位同考官正在就兩份策問試卷展開激烈的唇槍舌戰。
“此卷痛陳利弊,細數倭寇之流毒,言明鏟除倭寇之必要,”力推此卷的同考官翻到試卷最後一頁畫著的那艘戰船,指著戰船激昂陳詞,“此子不但羅列除寇一應所需,還畫出一張戰船圖紙。下官不才,曾有幸見過大齊水師戰船出海,恕下官直言,此子所畫戰船比我大齊水師戰船有過之而無不及,若我大齊水師能得此船,定能戰無不勝攻無不克!”
主考官許正嚴聽後雙眉一挑,拾起那份試卷仔細查看那艘戰船。
會試第三場考的是策問,考生在試卷上書寫自己的策論文章才是正經。他方才看到試卷後跟著畫上的這艘船時,當場就要將此卷黜落,是那名力薦此卷的同考官指天發誓才將此卷保下,許正嚴是萬萬沒想到這名考生畫的圖紙竟是如此利國之器。
正在許正嚴心中動搖時,另一名同考官卻道:“此卷雖匠心獨運,言辭中卻過於激進,隻著眼於如何鏟除倭寇,卻忽略了灃州府的民生和國庫的承載力,有窮兵黷武之嫌。”
這名同考官說著又指了指自己面前那份試卷,讚許道:“然則下官所薦這份試卷卻不同,此卷不僅詳陳數條除寇之法,還精心羅列各法所需輜重和兵卒人數,對應的百姓安置與民生經營一樣不落,可謂是最完美的平寇對策。”
先前那名同考官卻不讚同:“此卷我亦看過,穩妥是穩妥,可若真落到實處,需耗費數年甚至更長時間。”
第二名同考官搖頭道:“調兵遣將之事豈可操之過急,倭寇之犯邊是我大齊建朝以來便有的陳疾,自然是要在損失最小的情況下鏟除倭寇才好。”
這份試卷許正嚴也看過,他心中原本是屬意此卷的,只是看了第一份試卷中那艘戰船後,他又猶豫了。
於是許正嚴看向在場的第三位同考官,見他沒有要表態的意思,便朝眾人道:“既然我等不能得出統一結果,便在這兩份試卷中投票做決斷,諸位意下如何?”
那三名同考官自然沒有意見:“全聽許侍郎安排。”
三月十四日是乙醜年庚辰月的甲寅日,辰屬龍,寅屬虎,正是可張貼龍虎榜的好日子,所以會試的放榜日便定在這一天。
上次去鄉試放榜處體驗過一回榜下有多擁擠,秋羲這次說什麽也不要去貢院那邊守著了,今天國子監裡的其他生員還在上課,只有參加了會試的舉子連著明天一起放假兩天。
秋羲索性頭一天和柳鬱宿在柳府中,今日只等著柳塵看完榜回來報信。
雖說國子監這次給參加會試的舉子連放兩天假,但若是有舉子會試得中,那這次便算是提前從國子監肄業。落榜的考生則回國子監繼續學業以待來科,直至在國子監中就讀四年期滿,若期滿仍有生員不能肄業,此人則需接受懲罰或直接退學。
國子監之所以允許會試得中貢士的監生提前肄業,只是大齊的殿試幾乎不會特意黜落考生,所以考生只要會試能上榜,幾乎可以肯定殿試能得中進士,自然不用再於國子監中繼續就讀。
秋羲和柳鬱今日興致尚佳,索性便在柳鬱的院子裡賭書潑茶。
書房中滿是茶香,秋羲答出了柳鬱提的一道關於九數的問題,他便端起柳鬱面前的茶盞品了一口香茗。
“還是含章沏的茶好喝。”秋羲放下茶盞回味道。
柳鬱輕笑道:“月白若是喜歡,鬱往後日日為月白沏茶。”
秋羲單手支著臉頰,歪頭看向柳鬱,彎著一雙桃花眼,打趣道:“若是我日日飲茶,那不得把含章忙壞了。”
他話音剛落,便聽見府外隱隱傳來敲鑼打鼓的聲音,只是這聲音又興高采烈地過門而不入,反倒繼續朝前遠去。
秋羲支棱著耳朵聽著,問道:“這是監中哪位同窗上榜了?”
柳鬱搖搖頭:“不知。”
“還有含章不知道的事?”秋羲佯做誇張地逗趣道。
“鬱還不知月白昨夜所思所想,”柳鬱意有所指地看向秋羲,一副誠心求問的樣子,“不知月白可否為鬱解惑?”
秋羲一愣,昨夜的記憶瞬間回籠,只是任憑他記性再好,到了後半程也隻模糊記得搖晃的床幃和影影綽綽的燭火,還有那雙灼人的大手和有力的臂膀。
他的視線不受控制地落在柳鬱顏色淺淡的唇上,與平時帶著微涼的觸感不同,昨晚帶著溫熱的吻觸讓他一次次淪陷在無盡的浪潮中。
秋羲耳尖微微泛紅,難得局促地壓下眼簾,只是在柳鬱真誠至極的視線追問下,他的臉頰也漸漸染上一層緋紅。
“咳。”
秋羲捧著茶盞乾咳一聲,手指不自覺地在茶杯上輕輕來回敲擊,他正想找個話頭轉移話題,就聽見熱鬧的敲鑼打鼓聲進了柳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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