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崩過後的山谷非常寧靜,夏琰隱隱約約聽到了咀嚼聲,他抬眼看過去,卻被嚇了一跳。
兩個年輕的男人正在啃食一個死去女孩的身體,那身體已經被啃得不成樣子,只剩了一些殘羹剩飯,冷掉的血液凝固在了白雪之中,看上去詭譎又惡心。
這兩位男子之中的一個男人似乎受了傷,他以一種怪異的姿勢坐在地面,夏琰猜測,他的小腿已經骨折了。
夏琰認真看過去,那個受傷的男子竟是瘦版的鄭曉樂。
鄭曉樂身旁的男人擦了擦自己嘴唇的血,他捧起了一捧雪含在了嘴裡,正是年僅十八歲的何良玉。
何良玉隻受了輕傷,他托著疲憊的身體向前走,因為實在太累,兩個男人都沒有說話,只是自顧自的走著。
不知過了多久,鄭曉樂用沙啞的嗓音輕傷道:“良玉,我實在走不動了,要不然,我就到這兒吧。”
何良玉搖搖頭,他湊過去拉起了鄭曉樂,可此時鄭曉樂的腿已經廢了,又“唰”地一下坐在了雪地裡。
“再堅持一下,前面有個小木屋,我們進去之後就暖和了。兄弟,多撐一天,救援隊的人說不定就能找到我們了。”
何良玉見鄭曉樂已經起不來,他咬了咬牙,背起了鄭曉樂,說道:“我背你,你撐住。小爽和輕輕已經沒了,現在只剩咱倆,我不能看著你死。”
鄭曉樂意識模糊地趴在了何良玉的肩膀上,他嘀咕道:“暖……暖和有什麽用呢。”
“嗯?”
“沒有食物的我們,能撐幾天?”鄭曉樂突然哭了起來,“我啊,腿已經不行了。等你餓了的時候,你看著我,會想到什麽呢?”
何良玉怔了怔,正想安慰鄭曉樂幾句,卻倏地睜大了眼睛。
下一秒,鮮血從他的頸動脈噴湧而出。
鄭曉樂趴在他的背上,邊哭邊說:“與其成為你的食物,不如就讓你成為我的食物吧,良玉,我的好兄弟,再見,我會感激你的。”
何良玉緩緩地倒在了白雪茫茫之中,而握著碎石片的鄭曉樂卻露出了一個怪異的笑容,他冷靜地將何良玉的屍體拖到了不遠處的小木屋之中,然後用小木屋裡的木頭鑽木取火,一邊取暖,一邊烤肉。
見到此情此景,夏琰乾嘔了一聲。
陸秉文拍了拍夏琰的背,刹那間,他面前的暴風雪消失不在,又回到了這間病房。
已是鬼魂的何良玉站在夏琰面前,嗤笑道:“我是被我的好兄弟一口、一口吃掉的。我做夢都沒想到,我會這樣死去,他恩將仇報,讓我死無全屍,我的怨氣,又如何能消?!”
在這一刻,夏琰竟有些同情這隻厲鬼。
源源不斷的怨氣使得厲鬼的身體變得像是一個巨大的黑洞,因為怨氣太重,這隻死去二十年的厲鬼竟熬成了一隻鬼煞。鬼煞尖叫著撲向了鄭曉樂,夏琰正要出手,一枚回旋鏢蹭著他耳邊飛向了那鬼煞,那回旋鏢轉的飛快,卻被陸秉文伸手捏住。
夏琰回眸看向了身後的不速之客,一位身著白裙子的小姑娘站在病房門口,輕聲道:“厲鬼就該被驅除,為何要攔著我?”
第64章 入夜我們談戀愛
夏琰蹙起眉頭,縱使他們是受人委托來驅鬼,但有時他也會覺得人心比鬼還要險惡。
厲鬼傷人並不對,可鄭曉樂是個殺人犯,他罪孽深重,苟活了將近二十年也沒去自首,厲鬼對他心生怨恨,想要報仇,也並非是什麽難以理解的事情。
那女孩子看上去十分瘦小,可手裡卻拿著一隻鋒利的回旋鏢。
那回旋鏢散發著淡淡的血色光芒,若是被那回旋鏢刺中,厲鬼將立刻魂飛魄散。
她先是看了看夏琰身邊靈力強大到不可估量的陸秉文,又看了看陸秉文身旁蹙眉不語的夏琰,開口道:“在下阮氏玄門弟子阮知春,二位又是何人?身為天師,不能對厲鬼傷人坐視不管。你們為何要護著這隻厲鬼?”
阮知春,好熟的名字。
夏琰想了許久,終於記起劉道士和他講過的八卦。
天師協會現任會長阮封塵是四大家族中實力最為雄厚的一派,他只有一個孩子,中年得女,他對那女孩寶貝的不得了,那女孩的名字正是阮知春。
“我是彼岸事務所夏琰。”夏琰說,“姑娘,先別急,我們這麽多人在,厲鬼自然傷不到人,我想盡力將之超度,若是姑娘讓它灰飛煙滅,它就進不了輪回了,就要從這世界上徹底消失,我想他罪不至此,不如給他一個機會?”
那女生似乎不太讚同夏琰的觀點,她皺眉說道:“你就是夏琰?”
不等夏琰說話,他身側的陸秉文把他拉到了自己身旁,先他一步開了口。
“活人隻管人間事,死人自然歸冥界管。無論是死後進18層地獄的油鍋裡被煎炸,還是下輩子投胎做浮萍,或是罪大惡極灰飛煙滅,這都不是你該管的事情。”陸秉文淡淡道,“若是像你這樣不分青紅皂白就要殺鬼,那還要冥府的判官做什麽。”
說罷,陸秉文和夏琰對視了一眼。
夏琰立刻對他的意思心領神會,他召喚出了毛小橘,泛著金光的大橘貓在他身側打了個滾,蓬松的尾巴卷起了何良玉,何良玉被貓尾巴禁錮著身體,還在嘶吼道:“我寧願灰飛煙滅,也要將這個吃人的狗東西弄死,放開我,放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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