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離搖了搖頭,緩緩說道:“不會有那一天的,蒼術這麽好,我怎麽可能舍得叫他舍身封印這些荒獸?”
無間長老歎了口氣,說:“可事已至此,四十萬冤魂只等著下鍋了。”
沈離眸子暗了暗,說道:“沈如煙想成功,到也沒那麽簡單。”
無間長老說:“她如今之所以沒有下一步動作,就是因為時辰不好,她需要找個七月十五的陰月陰時辰,那一天就快要到了,我們還能做什麽?”
沈離說:“能做的多了去。”
無間長老搖了搖頭,道:“你與宗主商量去吧,我算是懶得管了。對了,北疆那邊已經要揭竿而起自立為王了,陵家一呼百應,又有軍隊在手,想來改朝換代也不遠了。”
沈離倒是平靜,說:“這是好事。”
大虞皇朝千瘡百孔,沈離這些年親眼看著這片土地被一點一點蠶食分裂,早已對當政者不抱任何期待。
倒不如推倒重來。
陵家兄弟隔三差五便會給他書信一封,陵流光雖有些瞧不上他自甘墮落,給北宸主當了個男寵,被天下人詬病也不解釋,但仍是咬牙給他提供源源不斷的消息。
青蓮尊人讓沈離不要多管閑事,隻安心做個散修便可。
皇朝更迭,天下戰亂,終將再回到統一和平靜。
但沈離做不到袖手旁觀。
因為如今造成這一切的人,是他一母同胞的妹妹沈如煙。
“蒼術這些日子,愁得頭髮都白了。”沈離想到北宸主,便禁不住心疼不已。
“那不是愁白了。”無間長老淡淡說道:“那是天人五衰。”
沈離愣了一下,猛地看向無間長老。
“天地之氣早已失衡,尊主需要耗費更多心神精力來鎮壓那昆侖禁地。”無間長老說:“原本三百年前,他就已經能夠飛升,將這一切甩給後人置之不理,但他就這麽放棄了。沒想到三百年後,尊主竟是要為了這荒唐的人間界舍了性命,你說他這又是何必?”
沈離口中具是苦澀之味。
一如他那些年嘗到的一顆斷腸果。
無間長老沒再多說什麽,事已至此,多說無益,他轉身便離開昆侖,只怕是這回離開,就不會再回來。
沈離琢磨幾日,才心中有了定數。
他來到北宸主的寢殿中,看到披著單衣正在打坐的男人,隻覺得他俊美無儔更勝往昔。
以往北宸主修煉時,沈離定不會打擾,只在旁邊護法,乖巧得很,可今日他一改常態,將衣衫一件一件脫了下來,丟在大殿的地上,就這麽明晃晃地勾引著心上人。
北宸主睜開眼眸,便被沈離摟住了脖子。
北宸主也不惱,反而將他抱在懷裡,笑了一下,說:“想要了?”
沈離也笑了,輕輕咬著北宸主的脖頸,說:“想要白日宣淫罷了,畢竟這荒唐日子,能過一天少一天。”
有美人投懷送抱,北宸主自然不是坐懷不亂的柳下惠。
他將沈離打橫抱起,放在榻上,好生動情地親熱了一番。
沈離隻覺得天旋地轉,日夜顛倒,喘著氣勾著蒼術的腰身,摸著他臉頰上濕熱的汗,笑著說:“顛鸞倒鳳,春夢了無痕。”
北宸主近距離凝視著他,又啄了啄他的唇,說:“阿離,飛升去,好不好?”
沈離笑著應了下來,說:“好。”
北宸主這便放下心來,將沈離弄得更加潮熱。
……………………
沈離給北宸主編織了一個漫長而甜美的夢境,他披著衣服起身,在一個雲淡風輕的日子裡,騎著青鸞下了昆侖。
沈離去了豐城。
豐城自從成了一個活死人墓,周圍便安排重兵把守,只等著七月十五進行祭祀。
沈離已經成為大宗師多年,這些士兵將領在他面前不堪一擊。
十二重法蓮就放在豐城祭壇上,沈離來到祭壇時,便看到站在旁邊鳳冠霞帔的沈如煙。
兩人相見,彼此已成仇人。
沈如煙看到沈離,倒不覺得意外,嫣紅的嘴唇掛著笑意,說:“沈離,你終究還是來了。”
沈離望著已經面目全非的胞妹,說:“四十萬人,你竟也下得去手。”
沈如煙滿不在意,道:“若不是你非要壞我好事,毀了複生神器,叫流靖遠的魂魄再也無法歸來,我也不至於走到這一步。殺四十萬人,還得將他們的魂魄封印體內,也頗耗費心神,我可是費了好大力氣,才走到這一步。”
沈離搖了搖頭,失望道:“你為了一個男人,竟喪心病狂至此。”
沈如煙慢慢沉下臉,說:“什麽叫我為了一個男人?沈離,你還真是站著說話不腰疼,若今日死的是北宸主,我就不信你還能這般置之度外。”
沈離認真道:“我不會置之度外,卻也不會拉著無辜之人共沉淪。”
“說得容易。”沈如煙嗤笑一聲,道:“也就說得容易了。”
祭壇便在城中央,沈離站在高高的祭壇上,朝周圍望去,城中遍地都是行屍走肉。
他們已經死了許久,只是魂魄被強行留在體內,既不能魂歸地府投胎轉世,也不能回到故裡。
城中已經彌漫著屍臭味,早已成了一座真正的死城。
外面的人進不來,裡面的人也出不去。
沈離收回視線,道:“你想開啟十二重法蓮,讓時間撥亂反正,回到過去,但你有沒有想過,十二重蓮本就是先神的惡念殘存,它既需要無數生魂來供養,又怎可能是為你所用的善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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