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到闖陣之人是祁堯天的時候,並不覺得意外,沈絨沒什麽心眼,祁堯天只要有心去打聽就會知道沈飛鸞去世的消息,他只是沒想到祁堯天敢冒死上山。
玄盟那邊有幾波人過來打聽過,也意圖闖山,不過沒走幾步就被勸退,一個個跑得比鵪鶉還快。
桃夭來到祁堯天身邊,蹲下來在祁堯天脖頸處按了一下,對身邊的洛青蓮說:“人還沒死,不過體內經脈受損嚴重,恐怕要吃些苦頭了。”
洛青蓮翻了個白眼,說:“我徒兒命都沒了,他吃點苦頭又怎麽了?反正這小子氣運好,就算吃點苦頭,早晚也能恢復。”
桃夭有些於心不忍,抬起手在祁堯天眉心點了一下,替他緩解體內雷氣亂竄的痛苦,說:“算了,瞧他這樣,苦頭在後面呢。”
洛青蓮嗤之以鼻,說:“吃點苦又怎麽樣?我徒兒連命都沒了,我管他是死是活呢。”
他瞪了眼祁堯天,很是不爽地吐槽:“當初還以為這是個靠譜的,我寶貝徒兒跟著他能享幾天清福,誰知道這小子也是個糊塗蛋,別人說什麽就信什麽,看長相倒也不像是地主家傻兒子。”
桃夭看著祁堯天,想起沈飛鸞的遭遇,他禁不住發出一聲長長的歎息。
“情情愛愛的事情我不懂,但我這幾百年,也瞧見過不少愛恨糾葛生離死別。”桃夭搖了搖頭,說:“由愛故生怖,即便是神明遇上了情仇,也一樣會被蒙了眼睛。”
等祁堯天醒來的時候,他已經在一間屋子裡面了。
屋子布置的很是溫馨,靠牆的桌子上放著幾隻毛絨玩具,左邊是一隻狐狸,右邊還是一隻狐狸,還有幾隻長得像大鵝的鳥。
桌面上散落著幾張還沒寫完的符,旁邊的朱砂已經幹了。
祁堯天從屋子裡面走出來。
他看到一個不算大的院子,院子裡面栽滿了草藥,其中一棵似乎是人參,而且已經有了氣候,感受到有人出來,竟是一下子鑽進地裡面嗖的一下不見了。
祁堯天有種宛若隔世的感覺。
他往外走,看到了一棵偌大近妖的桃花樹。
這棵桃花樹可太妖異了,比尋常的桃花樹要大上十多倍,樹冠上長滿了海棠色的花朵,雖早已過了盛開的季節,但花瓣依然舒展漂亮,生機勃勃。
花瓣雨落下,在地上鋪了薄薄的一層。
桃夭從樹上飄下來,對祁堯天說道:“醒了,你就下山去吧。”
祁堯天看到這個難以用言語來形容容貌的青衣男子,一眼便看出他是一隻桃花妖。
桃花成妖,便是千年的道行。
祁堯天想起他上山的目的。
他的心不禁沉重起來,朝著桃夭走過去,說:“前輩,我來尋沈飛鸞。”
桃夭悲憫地看著祁堯天,說:“你火急火燎闖山,想來也是知道沈飛鸞已經不在人世的消息,人已經走了,你再來尋他,倒是何必呢?”
祁堯天隻覺得一股酸楚和痛苦從心頭席卷而來,他從沒有過這種心口陣痛的感覺,仿佛有一隻遲鈍的刀子,在有一下沒一下割他的軟肉。
“我不信。”祁堯天搖搖頭,說:“他興許是在氣惱我,才故意搞這麽一出來氣我,你是他的朋友,你們肯定幫著他。”
桃夭倒也不氣惱,反而唏噓一聲,說:“飛鸞是個乖孩子,從小到大他從來都不會故意讓旁人擔心他,你是他喜歡的人,他不舍得騙你。”
第458章 專治不服
祁堯天突然就紅了眼睛,說:“他喜歡我?不舍得騙我?如果不是他騙我,那我們為什麽會走到這一步?”
桃夭沒回答這個問題,而是說道:“算了,你來都來了,不如隨我去祭拜他吧。”
祁堯天渾身一顫,跟著桃夭一起朝後山走去。
後山有幾個簡單乾淨的墳包,前面的墓碑刻著沈家人的名字,還寫了他們的生辰和忌日,輩分越高的,埋得越靠後,越往前便是沈家的小輩。
祁堯天看到沈從容的墓,上面刻著她簡單的生平和往生咒,那往生咒的銘刻飄逸靈動,一看便是沈飛鸞的風格。
再往前,便是沈飛鸞的墓碑。
冰冷的石碑上寫著他去世的日子,祁堯天想了想,頓時感到呼吸困難。
“沈家人的命就是這樣。”桃夭站在祁堯天身旁,看著沈飛鸞的新墳,說:“一代不如一代,天罰鬼枷讓他們逃不過定下的死期。”
祁堯天仿佛進入另一個世界,他聽到自己麻木地問:“他究竟是怎麽死的?”
桃夭說:“這要從很久之前說起了,沈家每隔幾代,壽元就會減少九數,到了沈從容那一代,只剩下二十七歲可活,到了沈飛鸞和沈明鳶這一代,便只剩下十八歲的壽命。”
“十八歲?”祁堯天艱澀地重複著。
“這是天命,終究是沒辦法的事情。”桃夭歎了口氣,說:“沈家從祖上開始,就始終在想辦法能逃過給壽命的天罰,沈家老祖宗們用了各種法子,卻都不怎麽成功。”
他看了眼祁堯天,道:“沈從容不知從哪兒知道的法子,說是南疆有一種失傳已久的蠱,名為余生,若是能養好,便可讓體內有雌蠱之人依附著有雄蠱之人的壽命,逃過天罰。你說沈飛鸞利用你,其實也不錯,他體內的一雙蠱是沈從容偷偷下的,用飛鸞的心血養著,他自己都並不知道,一直都還當這雙蠱在他兄長明鳶體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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