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珩靜靜地看了他一會兒,“你。”
聶槐安挑眉,“什麽時候?”
“……十四年前百燕谷,害你瞎了眼的毒,出自我手。”
聶槐安嗯了一聲,問:“那毒是你下的?”
“不是。”
“你當時存了要害我的心思?”
司珩搖頭:“沒有,那時我不認識你。”
“那你怎麽能說你欠了我?”聶槐安不解。
司珩比他還要更疑惑不解,“如果我沒製出那毒,如果我沒有繞路去到百燕谷,你那時根本不會出事。”
“想得還挺遠。”聶槐安笑得溫柔清淺,“這世上哪有那麽多的如果,你怎麽不想得再遠些,如果你沒有出生,如果那一切都沒有發生,那這時我會在哪?又和誰在一起?”
司珩微擰著眉不說話,顯然對於聶槐安的最後一句話感到些許不悅。
聶槐安接著問:“你是因為覺得我的眼睛是被你間接害的,心有愧疚才說喜歡我,心裡有我,和我在一起嗎?”
司珩因他的話蹙深眉頭,“不是,我喜歡你只是因為是你。”
聶槐安聽得心裡高興,臉上表情更加柔和,“我剛知道這件事時是非常不高興的,因為我是從別人嘴裡知道的,而不是你親口告訴我。”
司珩心裡一直對這件事情耿耿於懷,哪裡有勇氣主動和聶槐安提起。
“我最討厭別人欺瞞我,越是親近的人我越是不高興。”聶槐安緩緩道:“我已經看不見了,就不要再讓我去猜去想身邊的人可有騙我什麽,瞞我什麽,好不好?”
司珩抿緊唇角,眼睛眨也不眨地看著他,“好。”
聶槐安滿意地笑出來,從凳子上坐到床榻邊,輕輕地靠進他的懷裡,臉頰貼著他的肩膀,“我差點就失去你,實在不想為些已經發生的,不可能改變的事情跟你生氣,更何況這件事情根本怪不到你頭上……我們既然說開了,往後就不要再提,你也不要再因此心懷愧疚,覺得對我有所虧欠,你不欠我什麽,在長寧時,我這條命還是你救的,記得嗎?”
司珩抬起手臂緊緊抱著他,臉埋在聶槐安的肩窩裡,貪婪地嗅著他身上淺淡的香氣。
聶槐安任他抱著,輕輕道:“能明白我對你的珍愛嗎?清楚嗎?”
司珩深吸一口氣,胸腔裡又暖又滿,滿得他眼睛微微泛紅,聲音有點悶,“明白了……清楚了。”
聶槐安聽他聲音有點怪異,想笑他又有點心疼,“哭了?”
“沒有。”
眼睛雖然有點紅,不過確實是沒有哭的。
聶槐安:“可惜,哭了我就安慰一下你。”
“你要如何安慰?”
聶槐安偏頭親了親他的耳朵,悄聲嘀咕了一句只有他和司珩能聽得見的話。
這句話換來了司珩變得越發溫柔的眼神,也讓他忍不住轉頭吻住聶槐安。
時間悠悠地又過了數日,已經被魏崇英親自送回沈家的沈春風不知為何沒事老往魏宅跑。
姬乾讓他煩得頭髮都要白了幾根,他平生最受不了的就是沈春風這樣事多麻煩又嬌氣的。
偏偏沈春風不知哪根筋搭錯了,就喜歡追在他後面跑,姬乾問他想幹嘛他也說不上來。
兩個脾氣都不是很好的人整日在魏宅裡吵吵鬧鬧,雞飛狗跳的。
傷勢已經好了大半的宣麟和青冥忍了又忍才沒把這二人丟出去。
徐丹楓在完成自己身為一個大夫的責任,在魏宅上下所有人的傷都已經恢復大半後,就向魏崇英提出辭行。
聶槐安知道時直接找了過去,“徐先生不和我們回玄機宮嗎?”
徐丹楓看他來了臉上浮現笑意,“槐安來了。”
聶槐安微蹙著眉問:“你又要去哪裡?師兄的孩子就要出世了,你不回去看看嗎?”
“以後也會有機會看的。”徐丹楓道:“黃金牡丹不能留在這裡,我要把它帶回北陽。”
聶槐安原本以為他又要去雲遊,沒想到竟然是要去北陽這般遙遠之地,眉頭蹙得更深了,“那你何時能再回來?”
徐丹楓想了想,“說不好。”
聶槐安不舍他,卻也無可奈何,這件事如果不是一定要他親自去完成,徐丹楓自己未必願意跑那麽遠。
為了把徐丹楓安全送出帝京,魏崇英提前了回玄機宮的日子。
次日一早,魏宅上下所有人都整理好了行裝,包括陰山鬼宴。
木魅山鬼這班人聽說司珩要和聶槐安回玄機宮,說什麽也不肯回西南,一定要跟著一起去,還說要向魏宮主討杯滿月酒喝。
就這樣,魏宮主此行本只需要帶回來一個聶槐安,結果莫名其妙變成了帶回一大幫人,馬車都不夠用,魏崇英臉都沉了。
好在姬乾財大氣粗,有點看熱鬧不嫌事大地斥重金買多幾輛,把這群鬧騰的小崽子們全部送上了馬車。
一長列馬車隊伍以玄機宮的為首,那耀眼華貴的金絲雲氣紋在太陽下金光熠熠,沿街走過不少貼著徐丹楓畫像的告示牌,就這麽大搖大擺地出了帝京。
楚筠慎站在看熱鬧的人群裡,目送馬車遠去,直到遠了看不清了才意味不明地哼笑一聲,領著清秋朝相反方向走。
“熱鬧看完了,白忙活一趟……”說罷楚筠慎長出一口氣,“罷了罷了,給玥兒挑幾件首飾,咱們也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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