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閑聊著,小二忽然道:“誒,你知道如意票號的沈家本家在長寧嗎?”
青葵點點頭,“知道。”
“初五是那小少爺沈春風的生辰,沈家主母最寶貝他了,聽說生辰宴要操辦得風風光光的,連那些遠在帝京,和沈家有交情的大人物,人到不了長寧也備了禮叫人送來。”
“初五?那不是沒幾日了?”
小二點點頭,他張口想再說什麽,忽然聽見掌櫃的喊他,也就顧不上再和青葵閑聊,轉身急忙跑走了。
青葵見人走了繼續埋頭洗衣服,將聶槐安的衣物妥善晾曬好,確定不會被風刮到地上,才放心地轉身進屋。
客棧的後院和大堂僅隔一扇門。
青葵剛走過那扇門,抬眼就看見相當怪異的一幕,震驚下他猛地站在原地,愣愣地看著那個住在他們隔壁房間的白衣人穩穩立於樓梯扶手上,端的是風度翩翩。
而被他以這種姿態居高臨下俯視的少年則是一臉怒氣騰騰。
兩相對望,俱不作聲。
青葵震驚過後收回神,轉眼就看見躲在桌子底下的掌櫃和小二,小二正朝他招手。
他連忙小碎步地跑到那張藏了兩人的桌子下,問小二:“這是發生了什麽?”
小二先指著那白衣,“這公子下樓......”
然後指尖一轉指向臉黑如碳的少年,“碰見了這個公子,一個字都還沒說,反手一根筷子。”
青葵聞言左右看了看,“那筷子呢?!”
小二反手一指樓梯。
青葵這才注意到,竟有一根筷子釘在樓梯結實的木板上,以陷下的長度來看,這是上了內力的。
這要是打在人身上......
“這、多大仇啊?”
小二猛搖頭,示意自己也不知道。
另一頭,白衣人還是那一臉漫不經心,連語氣都懶得像是剛睡醒,“我都說啦,我從未去過照月山莊。”
那少年義憤填膺:“那一晚有數名弟子看見‘燃燭蓮燈’,之後我照月山莊藏寶閣被人潛入,幾名守閣弟子被打傷,十余種珍稀藥材被盜,你這賊人還敢不認!”
白衣人嗤笑,“我西南陰山什麽稀罕藥材沒有?用得著千裡迢迢上你們照月山莊去偷?而且我要真是去偷東西,我點蓮燈幹什麽?好讓你們知道是誰嗎?”
青葵雖然不清楚他們之間發生過什麽事,但就聽白衣人這番話還是生出點‘有道理’。
可那少年不這麽想,只聽他冷笑一聲,“你不正是為了讓人這麽想才點的蓮燈?”
白衣人:“......”
少年拔出腰間長劍,繡著月亮紋路的衣袂翻飛,劍尖直指白衣人:“要麽你把盜走的藥材還回來,要麽你跟我回去見莊主!”
青葵看熱鬧看得正興起,忽然看見樓梯盡頭處的廊道出現一角墨綠的衣裳,還伴隨著熟悉的篤篤聲。
下一秒,一面容秀美昳麗的年輕男人從轉角走了出來,清冷的聲音響起。
“青葵,你在樓下嗎?”
“公子!”青葵一看見聶槐安,連忙手腳並用地從桌子下爬出來,也顧不上面前針鋒相對的二人,三步並兩步地跑上樓梯,“公子,你怎麽出來了?!”
“我聽見樓下有人爭吵。”聶槐安說著準確地面向白衣人,“‘燃燭蓮燈’,你是姬乾?”
姬乾從聶槐安出現那一刻起視線就落在他的身上,他上下打量了聶槐安一番,表情變得若有所思,“背著一把劍的瞎眼美人......你該不會是玄機宮的那個聶槐安吧?”
聶槐安沒想到他竟然知道自己,有些驚訝地問:“你知道我?”
“你師兄可派了不少人在找你,沒想到你竟然都跑到霧山這頭來了,從這到樞陽山可不算近。”
聶槐安聞言一臉淡然,眉頭都沒蹙一下,隻道:“西南陰山到這也不算近。”
姬乾笑了笑:“家裡丟了點東西,那東西麻煩得很,不好隨意丟在外頭不管,我和我們家‘宴主’隻好親自來找了。”
被晾在一邊的少年人不甘被忽視,他咬牙切齒地瞪著姬乾:“這麽巧!我們照月山莊,正!好!也‘丟’了點東西。”
姬乾不想再理會他,隻當沒聽見。
而他們這一鬧也把另一個人吵出來了。
聶槐安幾乎聽不見他的腳步聲和呼吸聲,卻能感覺到他慢慢走到了自己的身側,站在離自己不遠不近的位置。
他的出現帶來了一種無形的壓迫感,叫人不敢在他跟前放肆。
這種壓迫感顯然也鎮住了那底下的少年。
聶槐安不知道他做了什麽,他大概是看了姬乾一眼,因為之後姬乾便翻身從樓梯上躍下,腳步落地輕得跟貓似的。
姬乾有些不耐煩地瞥了少年一眼,“人家客棧要做生意的,你我的事情上別處解決。”
說罷他率先朝門外走去,那少年也轉身快步跟上。
聶槐安不知道他們去哪,姬乾走出這扇門後他就很難再聽見他的動靜。
而他身邊這人卻一直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聶槐安沒忍住朝他‘望’去,他能感覺到有一道視線落在自己的臉上。
他以為他會和自己說點什麽,但最終他一言不發地離開了。
在人走後,青葵收回警惕的目光,扶著聶槐安轉身回房。
待門關嚴實了他小步跑到聶槐安身邊,驚訝地問:“蓮燈姬乾是陰山鬼宴的那個蓮燈姬乾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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