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暖流從喉間滾落,剛睡醒的困頓被安撫了大半。
聶槐安抿去唇角水跡,問:“現在是什麽時辰了?”
“快到戌時了。”
聶槐安以為自己聽錯了,“......我睡了這麽長時間?”
司珩嗯了一聲,“看你睡得熟,就沒有叫你。”
“那,這裡是哪裡?”
“破廟。”
“姬乾呢?”
“找柴火和吃的。”姬乾說罷又道:“我們今晚在這裡過夜。”
聶槐安點了點頭。
沒過多久姬乾就回來了。
他抱回來一堆柴火,哐啷全丟地上。
升起火堆後每人分了幾個果子。
果子酸甜,聶槐安吃不出來是什麽,隻感覺有點像是桃子又有點像是李子。
他這一覺睡的時間不短,醒來到這會兒已經餓了,拳頭大小的果子他吃了三個才感覺到飽。
司珩拿出一個小瓶子,從裡面倒出一粒小藥丸放到聶槐安手心,“吃下。”
聶槐安點了下頭,乖乖吃進嘴裡咽下去了。
姬乾見狀一臉好笑地看著他,“問也不問就吃了?”
“總歸不會是害我的。”
姬乾嘴欠,“萬一呢?”
他這話剛說完司珩就冷冷看過去一眼。
姬乾做了個封嘴動作,安靜不說話了。
聶槐安看不到他們的小動作,他還認真回答:“你們要想害我太容易了,比如在長寧時就可以不救我。”
司珩淡淡道:“那是壓製你身上余毒毒性的。”
聶槐安也知道自己身上潛伏多年的余毒被另一種毒激了起來,現在沒有條件泡藥浴,只能服用藥物了。
姬乾百無聊賴地用樹枝翻了翻火堆,沒話找話地忽然對聶槐安道:“誒,有個事兒我一直挺想問你的。”
“嗯?”聶槐安示意他問。
“你怎麽會下樞陽山?我明明聽說你的師兄待你極好,要星星不給月亮的。”
對於這個事姬乾一直很好奇,只不過找不到合適的時機問,現在在他看來兩人也算相熟,問問也沒什麽不妥的。
“師兄待我確實很好。”聶槐安緩緩道:“可是他有他的人生,我也有我的。”
姬乾饒有興趣地托著臉看他,“我記得你師兄和落歸劍趙宏獨女趙慕青完婚好像也沒過去多久。”
“半年多了。”
姬乾聲音裡沒有半分的可惜,“可惜沒能討杯喜酒喝喝。”
“你可以試試去討他孩子的滿月酒。”
姬乾挑起一邊眉頭,“噢~原來如此......若是你師兄找到你了呢?”
“我會躲著他走的。”
“那你要是沒躲掉,他找到你了非要帶你回去,那到時候你要怎麽辦?”
聶槐安想了想,“......那我大概會向二位求助,如果你們願意幫我的話。”
“看來你是真鐵了心不回去了。”
“我若是不鐵了心,就不會下山了。”
姬乾:“魏崇英可是玄機宮宮主,年輕有為,身手武功也在江湖前列,我們要是幫了你,鬼宴和玄機宮難說不會因此結仇交惡......”
聶槐安搖頭,“他不會的。”
“難說,他那麽寶貝你,江湖上可有傳聞他簡直快把你當兒子養了。”
“那不過是他對我心懷愧疚。”
“這倒是我頭一回聽說......”姬乾看了他一眼,突然福至心靈,“莫不是......因為你的眼睛?”
聶槐安抿唇笑了笑,面容恬靜溫和,“老宮主於我有收養的恩情。”
“這我倒是知道,聽說你很小的時候就被老宮主帶上了樞陽山。”
“那時我只有三歲。”聶槐安道:“老宮主是從拍花子手裡把我買下來的,若不是老宮主,可沒有現在的我坐在這裡。”
“這確實是天大的恩情......可這和你的眼睛有什麽關系?”姬乾疑惑。
“九歲那一年,師兄偷偷帶我下山遊玩,歸程途中路過一山谷,我們迷路時正好撞見了......一次截殺。”聶槐安回憶起那段害他失明的經歷心緒卻無太大的波動,聲音徐徐,“截殺的人是誰,被截殺的又是什麽人我們一無所知,我和師兄僅僅只是路過。”
姬乾轉頭看了司珩一眼,追問,“然後呢?”
“我們被發現了,有一人朝我們擲出一枚暗器,情急下我顧不上許多,將我師兄推開了。”聶槐安道:“可那並不是一枚普通的暗器,箭頭的目的並不是傷人,而是為了裝填一種有毒的粉末,我避之不及,眼睛口鼻都進了粉末。”
“那後來你們又是怎麽脫險的?”
這次聶槐安沉默了許久,“......有一個少年丟給我們一壺水,讓我師兄給我衝洗眼睛,又指了一條路讓我們離開山谷,我師兄背著我們一路回了樞陽山,我的眼睛從那時起就瞎了。”
第19章
聶槐安的話說完破廟裡忽然靜了下來,只有火堆裡被燒乾的柴發出一點聲響。
半晌,姬乾問他:“你有去找過那個少年嗎?”
“那日山谷裡的人都死了,屍體也都被燒焦了,分辨不出什麽......之後我便一直在山上研習煙雨劍法,直到我此次下山。”聶槐安道。
姬乾面色複雜,“如此看來,那少年大概也是凶多吉少。”
聶槐安點頭,“那個少年就是被截殺的人,而當時在場要截殺他的高手就不下五個,那種情形下要想脫身,難如登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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