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爆炸的那一瞬間,常路看到那些人的臉,
或震驚,或悲愴。他們也許舍不得她,但他們也知道,她必須死。
那也是常路第一次在自己長姐臉上看到那樣詫異的表情,常路原本以為殷雲一輩子都會是得體的。
“她那時候好像被我嚇傻了,樣子挺滑稽的。”王複安說,“不過她大概也以為那就是我的終結了吧。”
王複安不知道被改造的那段時間她是怎麽挺過來的,她昏昏沉沉,分不清夢境和現實。她隻記得某一刻,自己迷迷糊糊睜開眼,她想,那應該是一場夢,畢竟她還哪裡有眼睛呢?
但那時候,好像有人焦急地衝她喊——【什麽都沒了,脊椎也碎了,得重新構築神經網絡。】
如果這一切不是一場夢的話,那次大概就是王複安第一次出聲回應。
她說:“還能拚回去。”她的脊梁,還能再拚回去。
……
懸浮車上,殷俞航實在受不了車內安靜到死的氣氛,只能率先開口:“大姐你對那個楊家新來的私生女印象不錯?”
“一般。”殷雲隨口應道。
殷俞航嘴角抽了抽,他不明白殷雲多說一句話是會死還是怎樣。
既然對方不給面子,殷俞航便也決定不吱聲了。
然而殷雲卻主動開了口,她盯著車窗外看了一會兒,隨後說:“她給我一種很奇怪的感覺。”
“奇怪?”殷俞航詫異,“不會吧,她話挺少,看起來也就心思深了點。”
“不,我不知道該怎麽形容,但我總覺得她和常路很像。”殷雲說到這裡,又補充:“雖然她沒有常路那麽莽撞,自以為是,尖銳。”
“大姐,你很討厭常路姐吧。”殷俞航不明白,明明常路根本招惹不到他們,但殷雲對常路的印象卻很糟糕。
“我不討厭她,”殷雲不想再多說了,她知道再聊這些沒有意義,別人也不會理解。
如果一個人與另一個人的容貌不同,性格不同,說話聲音以及習慣也不同,那麽她們會“像”嗎?
殷雲不明白,但她想弄清楚:“我很好奇,他們這對兄妹這時候在想著什麽。”
“大姐,你別想那麽多。”
“不是我想得多,他們的確不簡單。”
十分鍾後,楊家主宅。
“你們確定要單獨聊聊嗎?”王複安站在諦複門口,先前覃戊司的舉動著實是嚇到了她,現在諦複說他們需要處理自己的事情,王複安很難不多想。
考慮到諦複剛才被欺負的那個慘樣,王複安還是決定勸勸:“不然你跟覃戊司說一聲,讓他悠著點來?”
“王經理,是我想聊一聊。”諦複說。
“啊?”王複安表情有些詫異。
“您還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嗎?”諦複又問。
“暫時是沒什麽正事。”王複安說到這裡,見諦複準備關門了,她又連忙叫住對方。
諦複扭頭,王複安握緊拳頭,她很少糾結成這樣:“你別被反套路了。”
王複安不可能深入了解諦複的小遊戲,以她的視角來看,一直都是諦複被壓製。單純的諦複在覃戊司身上佔不到一絲一毫的便宜。
“不會的,謝謝提醒。”諦複衝著王複安笑了笑,隨後將房門關上。
在關門之後諦複就那麽站著,什麽多余的行為動作都沒有。
藏在影子裡的覃戊司有些怵,但他很清楚,一旦他出去,等待他的就是諦複的報復,諦複能玩多花他是有經驗的。
他絕對不要離開影子。
無論諦複做什麽他都不離開影子!
覃戊司做好了拉鋸戰的準備,然而諦複站了一會兒之後就去床上坐下了。
“我是不可能出影子的,要聊就隔著影子聊。”覃戊司憋不住出聲。
“這樣啊,覃先生不離開影子,是打算放任我不管嗎?”諦複笑著問。
覃戊司莫名有些背脊發涼:“你說放任你是什麽意思?”
諦複蹲了下去:“節能模式的我哭了也無所謂嗎?”
“你這是耍無賴!你不能這麽做!”覃戊司反應過來了,“你不能道德綁架我!”
諦複笑得特別開心,然後下一秒,他無情地打開了節能模式。
那一刻,諦複的目光變得清澈無比。臉上的笑容從不懷好意轉向了傻氣的樂呵。
覃戊司時刻關注著諦複,他緊張地提防,隨時準備應對節能模式下諦複的眼淚。
“覃先生~”諦複的聲音是那麽蕩漾,弄得覃戊司一個激靈。
他想做什麽?!覃戊司警惕性拉到最高。
“覃先生今天和我擁抱了。”諦複扭扭捏捏,身體小幅度地左右晃動,“覃先生的身體好軟哦。”
覃戊司:“……”
“覃先生喜歡我。”得出這個結論後,諦複發出了嘿嘿嘿地傻笑。
隨後在覃戊司蒙圈的目光中,諦複緩緩由蹲轉為跪下。
覃戊司大驚失色,不明白對方為何行此大禮。
隨後他就看著諦複俯身,小心翼翼地湊近地板,隨後親了一下他自己的影子。
只是輕輕一碰即離。
諦複迅速起身,他笑容更大了,這種單純的開心感染力是驚人的。
尤其諦複在小心翼翼親完之後,臉就刷一下紅了,他說:“我也喜歡覃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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