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在危急關頭信任他停下動作的謝拾檀一般,溪蘭燼也很相信謝拾檀,聽話地站在原地不動。
雪白的衣泡在眼角余光外一閃,溪蘭燼看到謝拾檀動身上前,速度快到隻余一絲殘影,捕捉到他的動作,三隻傀儡再次動了起來。
片刻之後,三隻傀儡的動作被謝拾檀引導調整成為了面對面的姿勢。
溪蘭燼正疑惑著,便見中間的謝拾檀飛身而起,咬破指尖,迅速在三隻傀儡的額頭上各點了一下,畫出眼睛的模樣,隨之雙指一豎,抵在唇邊,低念道:“開。”
半空之中,金光驟然一現,雪衣銀發的仙尊眉心金紋流轉,掐指做訣,無形的風吹拂而過,好似當真是神仙。
溪蘭燼仰頭望著謝拾檀,眼底閃動著微微的亮光,半晌,才想起來去看看三隻傀儡的情況。
在謝拾檀掐指捏印的瞬間,落在那三隻傀儡眉心上的血跡,已經應聲變成一隻豎著的眼,滴溜溜轉著,互相注視著彼此。
傀儡追逐的動作瞬間停滯。
謝拾檀順利從三隻傀儡間脫身離開,神色平靜地落到溪蘭燼身邊:“走吧。”
其實要武力拆掉這三隻傀儡,也並非不行。
只是頗為耗時,得不償失,沒有必要。
溪蘭燼瞅瞅被彼此注視著動彈不得的傀儡,又瞅瞅謝拾檀,眨巴眨巴眼:“小謝,方才那是什麽?”
“一個小把戲。”謝拾檀看他感興趣,耐心解釋道,“只是需要配合天狼血。”
溪蘭燼把他的手拉過來看了看,見謝拾檀手指上的傷口已經愈合了,生出幾絲羨慕:“真好啊。”
好嗎?
謝拾檀只是略微笑了一下,沒有多言,將那三隻傀儡拋到腦後,循著方才的氣息,繼續朝暗林深處走。
越往深處走,周遭的痕跡便越多了起來。
除了些許的打鬥痕跡外,遍地都是零零碎碎的、被拆散的傀儡零件,仿佛無數人被分屍拋在了這裡,地上殘肢斷臂扔得到處都是。
溪蘭燼邊打量著四周邊走,沒注意腳下,走著走著,嘭地一聲,感覺踢到個圓滾滾的東西,一低下頭,就和一雙沒有神采的眼睛對上了。
是顆傀儡的腦袋,秀美的腦袋上缺了個口,在暗無天日、只有一線薄光的暗林中,慘白的臉陰滲滲的,直愣愣盯著他,乍一看頗為驚悚。
溪蘭燼不由想起了從前上學時,老師講的恐怖谷效應。
沒想到在修仙的世界也適用。
和它對視兩秒後,溪蘭燼面不改色地抬起腳尖,踩在那顆腦袋上,把它的臉翻轉了一下,臉朝下。
看不見就是不存在。
謝拾檀察覺到他的動作,淡淡瞥了眼地上那顆腦袋。
溪蘭燼翻完傀儡腦袋,腳步又輕快起來,悠哉哉地哼著小調走了過去。
也沒注意到身後那顆腦袋在他路過之後,跟放乾的麵團似的,被風一吹,無聲化作了一灘齏粉。
暗林的深處仿佛是傀儡的墓穴,片刻之後,腳底下已經全是傀儡的殘軀了,被丟棄在此的傀儡堆成了一座座小山,在微淡的光線下,仿佛屍山。
謝拾檀的腳步陡然停了下來。
“嗯?小謝,你怎麽不走了?”溪蘭燼習慣性地問了一句後,陡然意識到什麽,“……就是在此處嗎?”
謝拾檀點了下頭,用最平淡的語氣,說出句恐怖的話:“此處有人的氣息。”
溪蘭燼看看四處堆疊如山的傀儡屍骸,沉默了一下,問出關鍵的問題:“活人還是死人?”
謝拾檀想了想:“應當還活著。”
“應當”這種不算確切的回答……
溪蘭燼用神識掃了一下,發現此地的確若有似無的有人的氣息,但又無法辨認尋找出是在哪裡。
暗林裡似乎有埋藏著法陣,限制了神識的發揮,而且地上的傀儡殘骸太多,沾染上的亂七八糟的味道也多,要想從這麽一片汪洋裡把一個渺小的人找出來,的確有點難。
溪蘭燼乾脆擼起袖子:“小謝退後,我來把他扒出來!”
冰清玉潔高冷出塵的謝仙尊是不能乾翻垃圾山這種事的。
溪蘭燼鬥志昂揚地準備去翻傀儡山,剛跨出兩步,就被謝拾檀拎著領子提了回來:“不必。”
話罷,謝拾檀攤開手,乾淨的手心中不知何時多出來幾根柔軟的狼毛,輕輕一吹,那幾根天狼毛落地化成了幾隻小白狼,神態十分機靈,聞聞嗅嗅著開始找人。
小白狼的皮毛雪白柔軟,個個都毛茸茸的,仿佛在暗林中飄落了幾朵會移動的棉花糖。
溪蘭燼的眼睛一下就亮了。
他隨機挑選了一隻小白狼,跟在它背後轉悠,時不時蹲下來觀察一下,手賤兮兮地摸一把,妨礙小白狼乾活。
小白狼委屈但不敢反抗,隻低低地嗷嗚一聲,就繼續認真乾活。
溪蘭燼興致勃勃的,騷擾完這隻,又換下一隻。
片刻的功夫,在場的小白狼都被騷擾了個遍,嗷嗚的低叫聲此起彼伏,向謝拾檀控訴溪蘭燼的罪行。
謝拾檀:“……”
眼睜睜看著溪蘭燼全然把他拋到了腦後,隻注意著地上的小白狼,意興盎然地準備挨個重新騷擾一遍,謝仙尊終於忍無可忍,伸手把溪蘭燼拎回來,聲音裡含著絲冷意:“很好玩嗎?”
溪蘭燼全然沒有發覺謝拾檀話中的不善,反倒驚喜不已地望著他,眼巴巴地懇求:“小謝,你還會這招啊,那平時能不能多變幾隻小白狼給我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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