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麽覺得,謝拾檀是故意支開他去夢境深處的?
謝拾檀那雙漂亮的眼睛依舊是清淺乾淨的,仿佛沒有沾染過一點血色,與他對視一眼後,垂下了眼簾。
因為他控制不住。
在聽到溪蘭燼小時候的遭遇後,胸口的戾氣就在不斷膨脹,從那一刻起,那場夢的唯一解就只有一個了。
哪怕解明光沒有被解明沉藏起來,整個觀裡的人也會被他一個個解決了。
把溪蘭燼支開,只是謝拾檀不想讓溪蘭燼看見自己失控的模樣。
畢竟在溪蘭燼眼裡,他總是乾乾淨淨的。
氣氛安靜了片刻,溪蘭燼從謝拾檀眼裡隱約讀出了他的意思,嘴唇動了一下,就聽到旁邊傳來聲巨大的慘叫:“我乾他祖宗,謝拾檀,你怎麽在這裡?!”
謝拾檀依舊望著溪蘭燼,看也沒看解明沉,對解明沉的咆哮毫無反應,置若罔聞。
倒是溪蘭燼被這一嗓子吼得眉毛抖了下,趕緊捂住嗚嗚叫了聲的小白狼耳朵,不悅地望向床上:“你吼什麽?”
昏迷了多日的解明沉絲毫不見虛弱,從床上一躍而起,指著坐在溪蘭燼對面的謝拾檀,瞳孔不住地震顫。
聽到溪蘭燼的聲音,他的眼眶霎時一紅,咆哮炸毛的樣子瞬間變幻,剛淚漣漣地看過來,看清溪蘭燼身邊環繞著的幾隻小白狼,簡直肝膽俱裂,又是一聲吼,吼得氣勢十足:“少主,你身邊都是什麽啊!!!”
多少年了還是這麽吵。
溪蘭燼簡直煩死了:“閉嘴,再吼一聲我揍你了。”
解明沉隻得委屈地收聲。
解明沉身高近兩米,高大的身軀站在床上,跟尊巨大的石像似的,溪蘭燼冷颼颼地看他一眼,再次命令:“坐下。”
解明沉不敢吱聲,老實盤腿坐下來。
他看看溪蘭燼,看看謝拾檀,又看看依舊環繞著溪蘭燼的一堆小白狼,強忍住差點噴薄而出的怒罵,視線回到溪蘭燼身上,眼眶又一下熱了,說話的聲音都有些哽咽:“少主……上回一見後,您去了哪兒?得知您回來了,我不敢聲張,暗中找了您好久,許多時候,恍惚以為只是一場幻夢……可算又見到您了。”
溪蘭燼無奈地笑了笑,微微歎了口氣:“好了,哭什麽,我這不是活著回來了。”
眼前的溪蘭燼同從前一般無二,鮮活地呼吸著,仿佛他並未隕落在雪原中,這五百多年只是一場幻夢,夢醒之後,溪蘭燼依舊坐在原地。
解明沉望著溪蘭燼,心口劇烈顫抖,控制不住內心的激動,想探出手,抓著溪蘭燼的手和他說話。
結果剛湊近一點,幾隻小白狼就威脅地低吼起來,禁止他靠近。
解明沉一看這些小白狼眉心帶著金紋,瞳眸也都是金色,就知道這是誰的傑作,頓時氣歪了鼻子,抬手就想把這幾隻小白狼拎起來丟開。
然而他還沒動作,手就被溪蘭燼“啪”地打開了,溪蘭燼橫了他一眼,十分護犢子:“你想對它們做什麽?”
“……”
知道溪蘭燼就喜歡這種毛茸茸的小玩意,解明沉隻得憋著氣縮回去。
謝拾檀輕飄飄地看了眼解明沉,忽然微俯下身,伸手把試圖偷偷咬溪蘭燼發尾的小白狼揮開,順手拂開溪蘭燼被小白狼弄亂的鬢發,指尖無意識般在他臉上掠過,嗓音平和:“它們是不是有點鬧,要不要收回幾隻?”
溪蘭燼哪兒舍得,抱緊了懷裡的小白狼,眼巴巴扭頭看他:“沒有,一點也不鬧,別收嘛。”
謝拾檀溫和地點點頭:“好,依你,不過若覺得惱了,就告訴我。”
解明沉眼睜睜看著謝拾檀注視著溪蘭燼,指尖輕蹭過溪蘭燼的臉,態度親昵地和溪蘭燼說著話,內心翻江倒海,整個人簡直就要炸了:“少主!您為什麽會和謝拾檀這廝在一塊?他可是……”
可是殺了你的人啊!
溪蘭燼知道解明沉想說什麽,果斷打斷他的話:“當年之事,事出有因,以後再說,現在你只需要知道,謝仙尊是友非敵,往後別再那麽無禮了。”
解明沉還是不可思議:“可是……”
溪蘭燼嘖了聲:“沒有可是,謝仙尊都沒有招你惹你,你怎呼什麽?”
謝拾檀瞅了眼被溪蘭燼抱在懷裡,仿佛很害怕似的嗚嗚哼唧著的小白狼,若有所思,瞥了眼解明沉,忽然垂下眸光,語氣平淡地開口:“這些年都過來了,如今只是被罵幾句而已,我無礙的,你們多年未見,不必為我傷了感情。”
溪蘭燼一聽這話,原本一分的脾氣立刻被激成了三分。
這些年謝拾檀看在他的面上,從未重傷過解明沉,一次次忍讓他的刺殺。
雖然並不喜歡解明沉,但也在他的勸解之下,看到解明沉盡量退讓,不與他起衝突。
倒是解明沉,那麽不懂事,怎麽說都一直針對謝拾檀。
溪蘭燼越想,越覺得謝拾檀委屈,忍不住又瞪了眼解明沉:“能不能懂點事?”
解明沉目瞪口呆。
謝拾檀是失心瘋了吧?
這他娘的都是些什麽狗屁話?
少主還聽進去了?
他禁不住看向謝拾檀,卻見謝拾檀嘴角似乎若有若無浮起絲嘲諷。
解明沉又炸了:“謝拾檀你他娘的……”
溪蘭燼語帶警告:“解明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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