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脫口想說點什麽,話到嘴邊了,欲言又止:“小謝,糖人……”
謝拾檀十分平靜地抬眸與他對視:“怎麽了?此物不是用來吃的嗎?”
溪蘭燼被問得啞口無言。
糖人是用來吃的。
可是、可是那是他的糖人啊!
他糾結著轉回身,眼角余光看到謝拾檀低下頭,一臉淡漠地又舔了舔手裡的糖人,眼神認真。
溪蘭燼努力平穩心緒,卻還是不由自主地又回憶起他做的那些亂七八糟的夢裡,被大白狼摁在身下,細細舔遍每一寸的畫面。
……謝拾檀舔糖人那個架勢,怎麽就那麽熟悉呢。
攤主沒發覺有什麽問題,看溪蘭燼樣子,以為他不滿同伴搶了自己的糖人,偷瞄著謝拾檀,飛快做好了謝拾檀模樣的糖人,遞給溪蘭燼:“仙師別生氣,吃這個。”
溪蘭燼默默無言地接過謝拾檀的糖人,拿在手裡,一時不知道該怎麽處理。
謝拾檀的嗓音從身後飄過來:“味道還不錯。”
溪蘭燼:“啊?”
“甜的。”謝拾檀的嗓音裡似乎帶著絲若有似無的笑意,給了他一個建議,“試試?”
溪蘭燼盯著手裡仙氣飄飄的糖人,犯愁。
下不去嘴。
攤主的手藝也太好了,做得這麽像。
“……我現在不餓。”溪蘭燼最終決定掏出一個錦盒,給糖人施加了道法術保存後,放進錦盒裡,收進儲物玉佩,“以後再吃。”
攤主莫名其妙。
就一個小糖人而已,怎麽就吃不下了?
不過仙師的事,他當然不敢管。
溪蘭燼放好糖人一回頭,發現謝拾檀手裡的糖人也不見了。
但他也不敢問,萬一謝拾檀是把糖人嚼吧嚼吧吃下去了,那問起來就更奇怪了。
他努力忽略掉方才奇怪的畫面,露出和藹的笑容,繼續和糖人攤主聊天:“實不相瞞,我們是雲遊四方的散修,對牽絲門十分好奇,向往已久,此次過來,便是想拜會下牽絲門,不知道攤主對牽絲門可有什麽了解?”
攤主撓撓頭:“回仙師的話,我們這些凡人,其實也很少能見到牽絲門的仙師的,我就只見到過一次,據說是牽絲門的少門主,嘶……”
他露出幾分恐懼,不過也沒敢描述什麽壞話,左右看了看,壓低聲音道:“我們這兒靠近林子嘛,進暗林裡打獵的人不少,但每年都會有許多人消失在暗林裡,據說啊,只是據說,據說他們是在裡面衝撞到了牽絲門的仙師,被做成傀儡了呢!”
溪蘭燼的眉梢陡然揚起。
用活人做傀儡,這種事放在正道,必然是罪不容誅的。
但牽絲門本身就亦正亦邪的,還真說不準會不會乾這種事。
他笑了笑,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城中那些不會動的傀儡,眼下在何處?”
攤主努了努嘴:“有一隻突然不動後,就一直在前頭街角那兒站著,我們也不敢亂動……哎,也不知道牽絲門的仙師們什麽時候才會過來。”
溪蘭燼謝過了這位攤主,也不敢看謝拾檀的臉,自顧自朝那邊走過去。
身後跟過來亦步亦趨的腳步聲。
溪蘭燼咬著嘴唇納悶地想,謝拾檀怎麽就下得去嘴呢?
是看不出那個糖人和他的相像麽?
堂堂謝仙尊,也不至於那麽眼瘸吧。
可是就一個糖人而已,他糾結這麽老半天,是不是太斤斤計較了,顯得他心胸很不寬闊哎。
溪蘭燼隻得努力以“只是個糖人而已”給自己洗腦,放慢步調,跟謝拾檀肩並肩,若無其事道:“你覺得方才攤主說的那個傳言,會不會是真的?”
謝拾檀沒有直接回答:“是真是假,過後便知。”
也是,等會兒他們上牽絲門就知道了。
溪蘭燼帶著謝拾檀朝前走了會兒,果然看到個高大的身影佇立在街道中間,過往的路人都紛紛避開,不敢靠近。
和他之前在藥谷見到的那個被仇認琅抽鞭子的青年不太一樣,這個路邊的傀儡身形要更高壯,臉色神態看上去也沒有那個青年自然,大概只是個普通的傀儡。
溪蘭燼摸著下巴,繞著傀儡轉了幾圈,在路人驚恐的視線中,伸手按在了傀儡的胸前,探入一縷神識查探。
果然只是普通的傀儡,內部並不像傳言裡那些神似真人的傀儡一般,擁有靈脈血肉。
這隻傀儡只有一個用機關搭建、又以靈石來催動的核心,核心需要人探入神識來控制。
據說牽絲門每個修士的神識都比普通修士強大得多,能將神識分散開來,同時控制許多傀儡。
城內這些沒有傀儡大概都是由某個修士控制的。
現在這隻傀儡不動彈了,大概是因為控制他的人切斷了神識的鏈接。
溪蘭燼嘗試著控制了下這隻傀儡。
傀儡有主的話,外人是無法控制的,不過溪蘭燼神魂強大,輕輕松松一抹就把上面的神識印記抹去了,原本一動不動的傀儡突然抬起手,四周圍觀的民眾登時驚呼一聲。
“動了,動了!”
“這是牽絲門的仙師嗎?看著不像哇,牽絲門的仙師不穿這個色兒……”
“方才在老李攤子前見過,據說是外頭來的,不是牽絲門的仙師。”
“他竟然敢動牽絲門仙師的傀儡,要被傀儡攻擊了吧,我上次見這大家夥一拳頭打穿了一面牆,哎喲,還不快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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