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溪蘭燼的身份後,聞人舟也沒有露出異色,反倒很認真地道:“溪少主是為了替這一片的凡人剿滅冰蛇之禍才受的傷,不論是魔門抑或正道,能有這樣的心與舉止,便與在下是同道中人。”
三人快到澹月仙山時,聞人舟收到消息,得知師兄燕葭帶著一些師弟妹在附近,同門之間的法器有所感應,知道他在此處,喚他過去同行。
雖然距離迫近,不過溪蘭燼還得去找澹月宗的長老結算任務,便沒跟過去瞧瞧那位傳言中的天才燕葭,和聞人舟分道揚鑣,回到了澹月山。
之後與幾次接觸,溪蘭燼也知道了籠罩在燕葭光環下的聞人舟有些鬱鬱,曾旁敲側擊過,問他對大師兄燕葭的看法。
聞人舟很緩慢地笑了笑,道:“我與燕葭師兄一同長大,師兄天縱之姿,為人又性情溫雅,對我也極好,往後師兄繼承師父的衣缽,我自會回到藥谷,盡心輔佐師兄。”
溪蘭燼看出他眼底微弱的不甘心,拍拍他的肩,拉著他去喝酒,想幫他排解排解心中的鬱氣。
後果是他喝完酒就撒酒瘋,拉著聞人舟要練練,倆人修為差距不小,聞人舟都傻了,還好謝拾檀趕來及時,當著聞人舟的面把溪蘭燼摁到懷裡困住,低低斥責了聲:“胡鬧。”
等溪蘭燼醒來的時候,眼前視線一晃一晃的,眯縫著眼醒了會兒神,才發現謝拾檀正背著他,往山上走。
跟著過來的解明沉見他醒了,嘮嘮叨叨的,罵他又喝酒。
一旁半醉的聞人舟就吃吃地笑。
天幕上星光大盛,幾個少年雖然各有煩惱,但日子過得也算輕快,還能安安心心地大醉一場。
不久之後,便傳來了燕葭隕落的消息。
老藥王因為愛徒隕落,傷心過度,修煉出了岔子,醫者難自醫,不久也隕了。
聞人舟成了藥谷的新谷主,曾經另一重光芒掩住的光輝綻放出來,成為了修士們新的追捧對象。
那時恰逢正魔兩道大戰爆發,溪蘭燼也來不及跟聞人舟道個別,就匆匆離開了,再見時已經是在戰場上,聞人舟羞怯的脾氣變了許多。
雖然私底下還是以朋友相稱,但也多了幾分生疏,甚至連他也以為溪蘭燼和謝拾檀反目成仇了。
想想在鬼市裡見過的燕葭,他說的話,還有關於魔祖的種種,以及對謝拾檀的暗害,溪蘭燼還是很難以置信。
做出這些事的人,當真是他認識的那個聞人舟嗎?
謝拾檀一直沒有直接對藥谷出手,也是因為曾經的聞人舟吧。
雖然世人都覺得謝仙尊冷血無情,但只有溪蘭燼知道,他家小謝哪兒是無情,他只是固執。
聞人舟病倒的事太過怪異,還得一探虛實才知真實情況,江浸月嘀嘀咕咕,又合起扇子去戳曲流霖:“你不是很能算嗎,就不能算算是怎麽回事?”
曲流霖微笑著倒了杯茶:“你是想我早點死嗎?”
窺探天機這種事,做多了是真的會被天道抹消的。
他為溪蘭燼和謝拾檀卜了那一卦,就差點被天道抹殺。
江浸月也是個煉虛期修士,自然知曉窺探天機過多的後果,啞巴了幾瞬,訕訕道:“那你平時怎麽什麽都料得那麽準?”
還能因為什麽?自然是算多了,就算不用刻意算,也能在冥冥中有所感應。
曲流霖啜了口熱茶,悠悠道:“可能因為我有腦子吧。”
江浸月眉梢一挑,不悅道:“你是在內涵我沒腦子?”
“我可沒那麽說,這是你自己說的。”
倆人在那逗起嘴,更像是曲流霖故意逗江浸月。
溪蘭燼搖搖頭,扒拉扒拉謝拾檀的手指,沉吟了會兒,想起件事:“小謝,我記得我們此前去藥谷時,見到藥谷裡那棵安魂樹,那個藥谷的小弟子說是他師叔在你那兒討的分枝……”
謝拾檀知道他想問什麽,頷首:“嗯,是聞人舟。”
溪蘭燼就不繼續說話了。
想給謝拾檀下毒是很難的,天狼的血脈足以抵擋世間絕大多數的毒,剩下的那些毒,要麽見效很慢,要麽就是很容易被發現。
那些人選擇了用沒什麽人知曉的、見效慢的靜夜蘭。
但照夜寒山恐怕不是那麽好上的,還要悄無聲息地在山上置下靜夜蘭。
能做到的人,首先要很懂藥理,其次要獲得謝拾檀一定程度上的信任。
除了聞人舟外,就沒有第二個人了。
那株害得謝拾檀靈力阻滯又眼瞎的靜夜蘭,十有八九就是聞人舟趁著向謝拾檀討要安魂樹枝時,偷偷放的。
本來溪蘭燼對於故人變了這件事是很惆悵的,想想這件事又變得火大。
等見到聞人舟,他非要狠狠揍一頓不可。
不過這個想法要實現有點困難。
四人趕到藥谷時,聞人舟生病的消息已經傳出去了,藥谷果斷升起了防護大陣,並婉拒各方前來探望谷主的修士。
藥谷在修界的地位特殊,屬於是誰都不想得罪的類型,連魔門中人在外面遇到藥谷弟子,也不會出手,畢竟修行之路多風險,誰也無法預料,自己會不會有有求於人的那一日。
所以藥谷的防護大陣也是由幾位當世僅有的陣法師所設,防禦能力比當世所有仙門的都要好。
要是溪蘭燼和謝拾檀想強闖,也不是不行,暴力拆的話,花上十天半個月應該能拆,但那動靜足以讓聞人舟趁機消失在藥谷,還會引來所有仙門的注視,太過高調了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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