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搞什麽名堂?”溪蘭燼咬牙切齒問。
解明沉十分無辜:“我在為少主的正式回歸以及咱們魔門造勢呀,正道狗囂張了幾百年,這樣他們就不會小瞧我們了!”
溪蘭燼:“……”
可以說是煞費了一番苦心。
只不過苦的這個人是他而已。
雖然很一言難盡,不過解明沉這一番操作,還是有點成效的。
至少跟過來的正道仙門小分隊,態度的確又更謹慎肅穆了幾分,當即立誓結盟,鏟除魔祖——生怕謝拾檀被溪蘭燼策反,魔門這支大軍把他們生吞了似的著急。
至於詳細事宜,就等到了浣辛城再說了。
浩浩蕩蕩的魔門大軍帶著仙門分隊前往浣辛城,溪蘭燼臭著臉聽解明沉報告無妄海的動靜,以及他離開浣辛城後魔門的動向,誰都不想理。
連剛剛笑他的謝卿卿也不想理了。
謝拾檀站在溪蘭燼身側,垂眸看他氣鼓鼓的樣子,有點不合時宜地想戳一下他的臉。
想了就做了。
妄生仙尊做事向來無所約束。
溪蘭燼正聽著解明沉的回報,臉頰突然被一根冰涼涼的食指戳了下,眼睛都睜大了。
解明沉的反應比溪蘭燼還大,差點蹦起來:“幹什麽,你幹什麽,你想對我家少主幹什麽!”
軟軟的。
謝拾檀心想,收回手指,漠視了解明沉的大嚷大叫,垂下的手指拉住溪蘭燼的衣角,試圖得到溪蘭燼的原諒。
溪蘭燼哼了聲:“知錯了嗎?”
謝仙尊十分低眉順眼:“知錯了。”
“那你犯了什麽錯?”
謝拾檀:“……”
解明沉當即幸災樂禍,抱著手閉嘴看熱鬧。
溪蘭燼瞪了眼謝拾檀,板著臉:“剛剛的事很好笑嗎?”
謝拾檀思考了一下,為免晚上會被溪蘭燼踢出房間,面不改色:“不好笑。”
只是難得一見溪蘭燼的窘態,看他耳根紅紅的,還要強作鎮定的樣子……覺得很可愛而已。
溪蘭燼又問了一遍:“知錯了嗎?”
謝拾檀這次知道怎麽回答了:“嗯,下次幫你化解下場面。”
溪蘭燼滿意了,轉而望向看熱鬧的解明沉:“繼續說。”
解明沉意猶未盡地收回視線。
他還沒看夠謝拾檀吃癟呢,少主能不能再多訓幾句?
抱著遺憾的想法,解明沉繼續道:“無妄海向來風平浪靜,這些時日卻常有波動,我派遣去一支百人小隊調查,一夜之間,所有人離奇失蹤,我用溯回之法看到了最後幾幕——數百修士在無妄海上互鬥,最後一齊墮入了海中。”
能造成這種集體發瘋情況的,除了魔祖以外,就沒有其他人了。
當年魔祖剛出世時,魔門一開始還沾沾自喜,覺得出現了個強有力的靠山,未料他們無人能抵禦魔祖的魔氣,靠近一個瘋一個,才意識到魔祖的不可控。
正道那邊很快秘密組織了幾百修士,意圖圍剿魔祖。
溪蘭燼得知消息,意識到不妙,趕過去的半途中遇到了謝拾檀,倆人對望一眼,都沒說話,緊趕慢趕,抵達之時,現場猶如人間煉獄。
屍山血海。
陷入瘋魔的修士自相殘殺,父殺子,徒弑師,夫妻反目,淒風慘雨。
而化作少年模樣的魔祖,就坐在堆積如山的屍體上,拍手看著這一幕,血紅的眼底閃爍著興味的色彩,哈哈笑道:“有趣,有趣。”
看得人不寒而栗。
若非溪蘭燼和謝拾檀能保持理智,不被魔氣侵蝕,在那裡第一次擊退了魔祖,剩下趕來的人都得遭殃。
大多修士對魔祖的恐懼,也是來源於此——只要被魔氣沾染上,就會被無限激發心底的惡念,變得瘋魔沒有理智。
那時溪蘭燼早就忘了幼年在萬魔淵下遇到的那個詭異的“玩伴”,隻覺得魔祖盯著他的眼神總是有些奇怪。
直到第二次交手,魔祖才像個不高興的小孩子,突然收手,直勾勾盯著溪蘭燼,幽幽道:“哥哥果然把我忘了。”
“那次傷了哥哥身邊的人之後,我知道哥哥生氣了,想等你消消氣,可是我就睡了一會兒,再醒來的時候你就不見了,我花了很大功夫,穿透了一片黑霧才爬出來見到哥哥的……”它露出一副傷心的臉色,眼底卻依舊是含著笑的,低低喃喃的嗓音猶如鬼魅,“一定是人太多了,所以哥哥不理我,我把所有人都殺光的話,哥哥就只能理我啦。”
說著,感覺自己說得很有道理似的,還用力點了點頭,肯定自己的說法。
那一瞬間,溪蘭燼才意識到它到底是什麽東西,簡直毛骨悚然。
魔祖誕生於惡念之中,它天然理解不了何為溫情,何為美好,暴虐而充滿破壞性,像一個手中持有利器,無人管教的惡劣孩童,世上所有人,於它而言都是腳下的螻蟻。
破壞幾個螻蟻的巢穴,隨手碾死一群螞蟻,往螻蟻洞中灌水燒火——於它而言,就是玩樂。
人的痛苦與哀嚎怨念只會滋養魔祖,讓他變得越發強大。
盡管魔祖口口聲聲喊著溪蘭燼“哥哥”,對他的態度格外寬容,似乎他很特殊的樣子,但溪蘭燼很清楚,他在魔祖眼中,只是一個取樂的玩具。
只是因為在魔祖的意識誕生之初,他曾與那道意識有過接觸,所以他是特別一點的玩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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