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拾檀顯得非常大方:“好。”
解明沉更憤怒了:“少主,你看看他!”
溪蘭燼連忙拖著解明沉回到屋裡,低聲跟他解釋:“我此前記憶不完整,昨日取回渡水劍,才想起了許多往事,具體過往,便不多言了,總之,當年殺我之人,不是謝拾檀,我能回來,卻是因為他,你不要對他有什麽其他看法。”
溪蘭燼的語氣很溫和,提到往事之時,眼底還摻雜淡淡的無奈和愧疚,解明沉被點起的怒火平息不少,心情複雜:“那……您是真的喜歡他嗎?”
溪蘭燼的嘴角忽然彎了一下:“嗯。”
刨除震驚和惱火後,其實不意外。
解明沉撓了下腦袋,從前在澹月仙山上修行時,溪蘭燼對謝拾檀就格外不一樣,他對解明沉也好,可以為了保護解明沉兩肋插刀,但兩種好是不一樣的。
對解明沉,他是朋友是兄長,亦算半個師父。
對謝拾檀……是另一種特殊的好。
身為旁觀者,解明沉經常發現,要麽是謝拾檀的視線追逐著溪蘭燼,要麽是溪蘭燼的視線停留在謝拾檀身上。
也許這也是他五百年前不敢告訴溪蘭燼,謝拾檀偷吻他的另一重理由。
因為他模糊地覺得,溪蘭燼不僅不會生氣,反倒會很高興。
可是現在倆人已經互表心意,決定在一起了,解明沉再不甘心也沒用。
他臭著臉良久,生著悶氣別開頭,語氣生硬:“我再想想。”
居然沒直接抓狂地大吼大叫,長大了嘛。
溪蘭燼輕輕拍了拍他的腦袋:“等你以後也有喜歡的人,就會明白我們啦。”
話畢,往外瞅了一眼,揮揮手:“我走了。”
就一點分開的時間都舍不得麽。
解明沉酸唧唧地看著溪蘭燼步伐輕快,像隻翩躚的紅蝶,迫不及待地跨過門檻去找謝拾檀,發尾的紅額帶飛飄著,和主人一般的好心情。
解明沉盯著他的背影看了半晌,看溪蘭燼那麽開心,最終歎了口氣。
算了,少主喜歡就好。
溪蘭燼又跟隻小紅鳥似的,飛快撲回謝拾檀身邊,朝他笑:“我跟解明沉說好了,走吧,我帶你去找人修法衣。”
謝拾檀跟著他走。
溪蘭燼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叮囑道:“謝卿卿,你下次就別氣解明沉了……”
謝拾檀挑了下眉,非常聽話地點點頭。
那得看解明沉的態度。
玄水尊者對於身為凡人時的經歷極為在意,不僅建造了魔宮,還在魔宮裡安置了不少和凡人皇宮裡一樣的職位,醫修煉器師煉丹師一應俱全。
溪蘭燼帶著謝拾檀七拐八拐的,找到了住在魔宮裡的煉器師。
他瞅了一眼,發現挺臉生的,大概是他離開魔宮後才來的人。
昨日的事已經傳遍了整個浣辛城,並向外繼續傳去,煉器師見到溪蘭燼,又看看他身邊戴著帷帽的人,知道是誰,誠惶誠恐地拱了拱手:“尊上,妄生仙尊,不知兩位所來何事?”
溪蘭燼也不磨嘰,把無華法衣取出來,遞給他:“這件法衣是蛟龍皮所製,昨日損壞了,我有至寶天蛛絲,你看看能補好嗎?”
煉器師神情一怔,小心翼翼地接過雲絮般雪白輕軟的法衣,呼吸都不由得屏住了:“這、這難道是無華法衣?”
溪蘭燼抱著手,歪歪腦袋:“你知道?”
“尊上有所不知,”煉器師靦腆道,“煉製法衣的器師,是我的師叔。”
當年溪蘭燼是請世間第一煉器師煉製的無華法衣,沒想到那位大師和魔宮裡的煉器師還有這淵源,隨口閑聊:“你師叔呢?”
煉器師歎氣道:“師叔壽命已盡,一百年前隕了。”
又是個逝去的故人。
溪蘭燼心裡微歎,等著煉器師檢查法衣破損處時,忽然心裡一動。
他都忘記問人了,他的歸墟境是什麽樣的?
正常人大概不會好奇自己死了後身隕地是什麽樣的,溪蘭燼卻的確有點好奇。
不過這個問題不適合問謝拾檀,溪蘭燼沒開口,拉著謝拾檀,坐在邊上的小凳子上等。
謝拾檀安安靜靜的,也不說話,隻抓著溪蘭燼的手慢慢把玩著,像在玩什麽很有意思的東西。
他的動作不緊不慢的,從小指指尖捏到拇指,樂此不疲,溪蘭燼被他捏得整條手臂都在發軟發麻,忍不住小小聲抗議:“好玩嗎?”
隔著帷帽看不見謝拾檀的表情,半晌,溪蘭燼聽到帷帽也傳來小小聲:“好玩。”
“……”
溪蘭燼好笑地捏回去,也不知怎麽的就成了過招,兩隻手纏打在一處,誰也不饒誰,但很謹慎地不發出聲音。
打著打著,溪蘭燼想想自己渾身的印子,惡從心頭起,抓起謝拾檀的手指就啃了一口。
煉器師背對著倆人,完全沒發現身後兩位名揚天下的修士幼稚的小動作,細細檢查後,又思索良久,回過身斟酌著道:“尊上,無華法衣渾然一體,破損一處,便會靈性大失,不過既然尊上有天蛛絲這等寶物,還是有可能修補好的,只是還需要一個東西。”
溪蘭燼飛快收嘴,正襟危坐:“什麽?”
煉器師懷疑自己是眼花了,不然方才他怎麽似乎看到魔尊在咬謝仙尊的手?
肯定是眼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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