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底掠過點點笑意,抱臂望著祁錦:“七日之前,澹月洲曾有一城的凡人陷入昏睡,此事澹月宗上下應當都知道。”
確實是有這件事。
發生這件事時,溪蘭燼和謝拾檀都還沒到澹月洲,這件事和他們沾不上關系。
但沒有澹月宗的人應和溪蘭燼,每個人都在沉默。
溪蘭燼在等待了片刻後,忽然聽到聲微弱但堅定的:“確有此事。”
是白玉寒。
隨即其他小小的的聲音也冒了出來,聽得出很緊張:“對、對,我們奉命前去查探時,城裡的人已經昏睡好幾日了,我們進城後,也中了招,是仙尊和溪前輩途經那座城,發現不對,救出我們,破了那道法術。”
開口的幾個少年少女就被自己的師長狠狠瞪了眼。
他們心裡惶惶的,也不知道自己做的是對是錯,可就算溪蘭燼和謝拾檀沒救過他們,不把實話說出來,他們也會感到良心不安。
在師長的瞪視之下,最後一個小姑娘結結巴巴地補完話,就閉上了嘴,等著事情結束後挨罰。
溪蘭燼沒想到最後開口的是這群小蘿卜頭,朝他們安撫地笑笑,轉頭面對各大仙門的人:“有人意圖以此法,活祭城中數萬人,加快魔祖恢復。巧的是,那人是澹月宗的人。”
周圍幾個澹月宗的長老眼睛一瞪:“澹月宗怎麽可能有人做這種事,你含血噴人!”
溪蘭燼聳聳肩:“找到那人不就知道了?當日我擊傷了那人時,留下了一道標記。”
話音落下,謝拾檀抬手,照夜劍應聲出鞘,幾聲驚呼聲響起,皆以為他面前的祁錦就要命喪當場,怎料呲呲兩聲之後,破碎的只是祁錦的法衣,他赤裸的上半身暴露在了幾千道視線之中。
他的胸前有一個……巨大的豬頭。
溪蘭燼嘻嘻一笑:“怎麽樣,祁道友,你能遮掩住標記的氣息,但遮掩不住標記圖案,這個豬頭你可還滿意?”
祁錦的面色變得極度難看。
與此同時,謝拾檀也摘下了自己的帷帽。
“為何還不起誓?”
他舉著劍,劍尖直指祁錦的脖頸,眼神彌漫著雪山般的寒意,乾淨俊冷的一張臉落入所有人的視線之中,沒有血魔遮不掉的魔紋與紅瞳。
謠言不攻自破。
第85章
方才落到溪蘭燼和謝拾檀身上的質疑目光和竊竊私語,陡然換了個方向,紛紛落到臉色難看的祁錦和斂去笑意的宋今純身上。
情勢似乎就要逆轉之時,先前藏匿在人群中帶偏方向的聲音又出現了。
“被妄生仙尊這麽指著,誰敢多說一句話啊?祁道友恐怕不是不想發誓,而是被威壓逼迫,動彈不得罷,這不是仗勢欺人麽……”
“拋開其他的不說,妄生仙尊弑父一事竟是當真?”
那兩道聲音帶著一股無聲無息的蠱惑力量,不止是修為較低的修士眼神恍惚起來,那些不怎麽設防的修士也會無意識地被蠱惑。
方才就是這道聲音不斷催動眾人,暗裡蠱惑,讓絕大部分人失去思考的意識,剩下的小部分人見群情激奮,本著明哲保身的道理,縱然發現不對也不會說話。
溪蘭燼有所防備,早就用神識鎖定了人群,這個聲音一出,立刻出了手。
眾人一眨眼,溪蘭燼忽然消失在了眼前,待再一眨眼,那道楓紅的身影再次出現。
只是這回,溪蘭燼手中多拎了個人,將那人往地上一扔,抬腳踩住地上的人的胸口,輕慢地碾了碾,笑得周圍的人心裡毛毛的:“真是陰溝裡的老鼠,以為躲在人群裡變幻聲線嚷嚷,我就逮不出你了?在下面說得很高興啊。”
那一腳看似輕飄飄的,實則力道十足,重若千鈞,一腳蹬上去,那人慘叫一聲,胸口都往下癟了癟,控制不住地咳出一口血,蓬亂的頭髮擋住了臉,露出的一雙眼陰狠冰冷,恨恨地瞪著溪蘭燼。
溪蘭燼總覺得此人有幾分眼熟,眯起眼仔細打量了兩眼,眉梢一挑,吐出兩個字:“雷冰?”
玄水尊者的大弟子雷冰。
當年溪蘭燼將玄水尊者囚禁之後,雷冰想方設法,試圖把玄水尊者救出去,最後也的確裡應外合,將玄水尊者帶了出去,稱得上是忠心耿耿。
後來玄水尊者被魔祖所殺,一直追隨在玄水尊者身後的雷冰就此銷聲匿跡。
要不是今天把他逮出來,溪蘭燼都忘了還有這號人物了。
看到雷冰的瞬間,許多事情自然而然地串聯了起來。
玄水尊者觸怒魔祖被殺之後,應當是雷冰幫助玄水尊者凝聚殘魂的。
在意識複歸之後,玄水尊者自然不會甘心,選擇重新喚醒魔祖,但彼時魔門四分五裂,玄水尊者便選擇與正道某些人暗中結盟,一起復活魔祖。
雷冰應當就是替他與正道這邊聯系周旋的中間人。
只是玄水尊者在浣辛城被溪蘭燼給逮到了,又給他丟下了萬魔淵,這會兒恐怕死得不能再死了,雷冰得知消息後,見溪蘭燼和謝拾檀來到了澹月宗,便想與澹月宗裡的某些人一起,借著召集各仙門到此的時機,將他們的罪名釘死在天下人前。
即使他們無法留下溪蘭燼和謝拾檀的性命,這一招下去,倆人從此到哪裡都會腹背受敵,待魔祖真正出世,也不會有人再信任他們,幫魔祖清掃了不小的障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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