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記得你會‘使者’的舞蹈段落。”阿爾賓說道。
“是,練習的時候並沒有太拘泥……所以我想我舞台上的每一個位置都有練習過。”費舍爾答道,“希望您不會介意。”
“我怎麽會介意呢?”阿爾賓笑道,“不過我會和其他人叮囑的, 讓他們盡力配合你的過場和走位, 如果忘了動作也可以隨意發揮……重要的是情節。我們的舞蹈就是得用肢體語言來講述……你知道, 情緒是最動人的。”
費舍爾點頭, 應了下來:“那麽在開始之前,還請讓我先過一遍站位。”
“當然……在正式開始前,你就不要練習太多了,那對你的腿不好。”阿爾賓囑咐道。
費舍爾笑起來:“我會記得的。”
與阿爾賓告別之後,他心裡卻愈發激動起來。
這真是一個不錯的機會,感謝丹頓的馬腳。如果是往常他可能還會求穩,不去爭取這樣一個位置,可一想到今天教主要前來觀看自己的演出,他就無法抑製住去爭取的念頭。
“使者”的妝造和獨舞表演機會比“紳士”要多得多,他可以盡情地……盡情地向教主展示自己。
而此刻,原本預定晚上去看小信徒演出的埃米特正坐在藤蔓網絡交錯所鑄建的“牢籠”之中。
他手撐著腦袋,臉上神情冷漠,一如他以靈魂狀態前行時的模樣。
雖然是被困於囚牢,他卻沒有絲毫恐慌。
埃米特盯著面前的空隙之處,緘默了許久說道:“既然要把我捆到這裡來,為什麽又不敢來見我,洛娜?”
藤蔓動了動,少女回答的聲音中多了幾分哭泣的意味:“我不想這麽做,可我太想見你了,你不來見我,你為什麽不來見我呢?”
……就晚了一步,本來他研究完就打算過來一趟的,誰知道洛娜比他還心急。
埃米特沉默了會才說道:“我以為你上次離開是拒絕再同我見面。”
“我只是不想見那個人!”洛娜喊道,“而且我忍了他很久了,是他先挑釁的!”
“挑釁……”埃米特若有所動,問道,“你是想說,他拜請鏡中倒影?”
洛娜哼哼了聲,答道:“嗯……我不喜歡第二章 ,他們都很虛偽。”
埃米特其實挺想追問的,只是現在真的不太合適,他不喜歡用這副模樣來接觸他以教主姿態見的那些人。割裂開的身份才方便他掩飾自己的行蹤。
他想了想問道:“你是怎麽找到我的?現在把我捆到這來又是想做什麽?總不至於就是想讓我見你。”
洛娜安靜了片刻,過了會,一條藤蔓垂落下來,少女的身影再度在他眼前顯現。
對方手裡捧著一塊巴掌大,由紅色絲線狀物體纏繞成條,進而組成邊框一樣的規律的六邊體框架。仔細看去,則能發現那“線狀物”其實是如同血管一樣的物體,充斥著一種特殊的韌性,表皮卻光滑得有點讓人犯惡心。
她將那東西捧起來,送到埃米特身前,低聲說道:“我一直跟著你……但進不去你那個房子,你的房子裡有一個好凶好凶的人,所以只能這樣……我是想見你……也不止是想見你……”
埃米特低頭看向他手裡的物品,沒有出聲,等待著人的解釋。
洛娜深吸了一口氣,她背後的頭顱似乎也跟著一起深呼吸起來。
“這是……根,這是我們的‘心’。”
心是秘而不宣的……
埃米特無端聯想到先前所見的那封申辯書上所寫的內容,他沒想到洛娜會把這樣的東西放到他面前,還一副要給他的模樣。
“……這對你們來說很重要,我不要。”埃米特搖頭。
洛娜見狀有些著急起來:“你得要!你得收下……你將它帶回去,埋下來,然後我就能長在你身邊了……我也能保護你!”
“我不需要。”埃米特依舊十分抗拒,他答道,“我不需要你的保護。”
不止是不需要,更多的也是來源於洛娜的不確定性。
這是第一個依據他的靈魂狀態找到他本體上來的存在,就單論她處心積慮地找上前來這一點就充分說明了對方的危險之處。
但埃米特也不敢真的觸怒洛娜,他停頓了一下,在洛娜低下頭去時又接著說道:“並不是我不信任你,如果你想要離開這裡,只需要同我說一聲就好,不用非得付出什麽。”
洛娜捏住自己的衣角,小聲說道:“我不是只要出去……”
似乎另有隱情。埃米特思考著,將聲音放輕:“我願意聽你講講你的顧慮,你也不必擔心我會對此有任何意見。只是作為朋友之間的交談,在這樣的情形下似乎不是很體面。”
就像上一次一樣,只要洛娜對他還抱有好感,那麽稍微讓對方放緩鉗製的態度也能方便他自己。
洛娜捏著衣角的手猛然收緊了,她抬起頭看向埃米特,幽綠的眼瞳中心似乎正閃著暗紅的光,一條條線狀物從瞳孔處伸展開去包裹住她的眼球……甚至蔓延著爬上臉頰,就像是血管浮現於皮膚之上。
非人的感覺在此刻異常強烈。
埃米特頓感不妙,不動聲色地往後靠了些許。
“父親說得對,就算將‘心’交出去也不會有人願意接受。”她低聲喃喃著,“你們都在害怕,害怕它的空曠,也害怕被人看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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