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會找合適的機會問清楚,你有身子, 回屋歇著去吧。”謝母臉上的笑淡淡的,何意不是她親兒子,平日裡再喜歡,心情不痛快的時候也難維持表面笑意。
何意眨眨眼,突如其來的疏離讓他有些不知所措, 但想到謝母此刻心情不痛快,他便識趣的離開了。
他能理解謝母的心情,畢竟他如今也沒有見著人就笑臉相迎的情緒, 但說不失落和心慌卻是假的。
即便是剛嫁到謝家時,謝母的態度都沒有這麽不耐煩過。
回到屋內,謝瀟瀾把玩茶杯的手一頓, 佯裝不在意問道:“娘那裡怎麽樣了?”
“自然是擔心瀟瀟的, 皮肉傷都是小事, 等他醒了你去道個歉。”何意眉眼微垂片刻, 看向謝瀟瀾時露出強扯的笑意。
沉浸在情緒裡的謝瀟瀾並未察覺到他的異樣,聽他這麽說隻點了點頭:“此事是我太過分了。”
“我想躺會。”何意輕聲說道。
謝瀟瀾立刻會意,笑著走向他攙扶他起身:“那我陪你,年後忙碌起來自是武無暇顧及你,眼下可得好生陪著。”
何意微微蹙眉,抬手推他:“我不想你陪。”
是不想,不是不用。
謝瀟瀾難得有些無措,此時才發現何意情緒有些低落,他緊張兮兮的打量他:“怎麽了?是不是身體不說服?我讓宋元去善仁堂請大夫,你不舒服怎麽不說呢?”
“謝瀟瀾。”何意輕聲喊他,“你現在有點煩。”
不對!
何意看著對方有些受傷的表情,心裡也跟著難受。
話不應該這麽說的!
但是他忍不住將情緒帶到對方身上,這種遷怒,只不過是無能的表現。
“我不是那個意思……”
“我明白我明白。”謝瀟瀾打斷他的話,生怕他繼續說出讓自己心驚膽跳的話,他苦笑道,“孩子大概不太喜歡我,一定是他嫌我煩了。”
他給彼此找了個漂亮借口,漂亮到何意沒再開口說任何安撫的話,像是默認了。
何意眨眨眼,覺得剛剛說那種話的自己特別不是人。
他還想再說些什麽,謝瀟瀾已經先他一步推門而出了。
想來,短時間也是不想再見他了。
何意躲進被窩裡,用被子將自己嚴實包裹住,他不禁開始反思最近發生的事——謝瀟瀾的改變,謝瀟瀟的不對勁,謝家發生的事……
好像都是從他嫁到謝家開始的。
盡管他知道隔著血緣,很難有人能做到對他極致的好,可謝母的態度卻讓他明白問題所在,因為這一切都需要一個“外人”背鍋。
而他,剛好就是那個外人。
何意嗤笑一聲,覺得自己想的有些多,謝母也只是這一次對他態度不好罷了,任誰都有情緒低落的時候,哪能求事事完美呢?
何況,謝母對他是極好的。
謝瀟瀾出門後,先是在門口站了片刻,任由冷風吹著自己醒神,而後才故作輕松地笑了笑,轉身朝書房走去。
一定是他哪裡做的不對。
“宋元!”
“學生在。”宋元忙在外面應聲。
謝瀟瀾將他喊進來,眉宇皺的厲害,像是遇見了什麽艱難險阻:“你幫我想想,如何哄有身子的人高興。”
“正君生您氣了?”宋元覺得有些好笑,“正君哪裡舍得和您生氣,想必是等著您去哄呢?不若您買些他愛吃的東西送去?”
“京城吃食怕是早就吃膩了,且幫我想想哪裡有什麽好玩的,或是新奇的玩意兒。”
京城吃食還有什麽好,何意可是連禦膳房的點心都吃過了。
宋元聞言也為難起來,每日想的都是官員來往的事,他還真沒想過這些。
但謝瀟瀾分明就是現在就要。
“大人可在?”
外頭驟然傳來柳如鈺的聲音,緊接著就是小廝說他在裡面的話。
謝瀟瀾想著柳如鈺是在幫他盯朝堂事,當即示意宋元把人帶進來,柳如鈺和宋元碰了碰拳,兩人相視一笑。
進書房後,不等謝瀟瀾問話,柳如鈺便將朝堂事悉數道來。
先前使了些手段,成功成了賈馮敏手底下的心腹,只是對方雖信任他,許多話卻沒有與他說過,還需一步步來就是了。
原是自從使臣們離京,夜辛便有些身體不適,偏偏夜辭淵最近行事一直有紕漏,便被朝廷官員抓住機會提及太子之位,因此吵的不可開交。
“看樣子是有人在暗中鼓動,太子向來勤勉,還是有人看不順眼,可見對方所為不僅僅是太子之位。”謝瀟瀾思忖片刻說道。
他雖知曉前世繼位之人究竟是誰,可其中卻沒有任何陰謀詭計,因為夜辛前世時就因為荒淫無度,早早就駕崩了,聖位自然也是傳給了該傳之人。
但如今這番情形倒是從未有過的。
謝瀟瀾一時想不出頭緒,痛快的揮揮手:“不說這些,你可知京城何處好玩?我今日也不知何處惹他生氣了,需得哄哄才行。”
“說來,近日城外的一處結了冰的河灘上倒是有不少人去滑冰,前朝時冰上遊藝便十分盛行。”柳如鈺說道。
宋元輕嘖一聲:“什麽餿主意,正君已經懷了小主子了,哪還能玩那麽危險的。”
“是我忘了。”
可這般想來,冬日裡也只有這些可玩的,再無其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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