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長家也只是紅磚鋪地而已麽。
加上陳強家的手巧,每一個椅子上都放了小羊羔皮的墊子,雪白而柔軟。
三個人進來之後,溫家莊來人就坐在東邊的椅子上,張村長坐在主位上的次座那裡。
他是蓮花坳的村長,溫潤家裡也沒有什麽長輩了,他坐在主位上的次座,也不算是喧賓奪主。
陳強家的過來,先給三個人,各自上了一碗熱茶,兩碟點心。
點心是他自己做的紅棗元寶糕和橘紅糯米糕。
陳強家的一看這氣質,就是大戶人家才能培養出來的婦人,這讓等著的溫家莊的兩個人,眉頭直皺不說,還有些束手束腳。
他們也就喝了半碗茶的時候,溫潤進來了。
今天因為冷的關系,溫潤穿的是家裡給做的錦緞長袍,裡頭蓄滿了棉花,用白色的兔子毛封邊兒,松枝綠的顏色,金閃的緞子,深綠色的封腰上,系著一枚正紅色的荷包,以及一塊竹報平安的玉佩,下面墜著梅花攢心的正紅色的絡子。
腳下一雙錦緞官靴,盡管外面下著雪,可他的靴子幫,卻是純白色的,不沾一點汙垢。
頭上是與衣服同一材質的發帶,上頭盤了發髻,扣了一個銀冠發箍。
外頭披了一個灰色狐狸皮的大氅,大大的帽兜,讓他頭髮一點都沒有沾染風雪。
他進來的時候,程老五給他掀開的門簾子,打開了門,恭敬地放他進來……這都是陳強家的安排,以往程老五可不會乾這種,小廝才會乾的活兒。
惹得溫潤看了他一眼。
而溫潤進門的那一刻,也讓溫家莊來人愣住了。
這身打扮先不說,光是這氣度,舉止之間的優雅,就跟他們認識的溫潤,有著天壤之別。
在他們的印象裡,溫潤是個讀書讀的都有些傻了的書呆子。
要不然的話,家產也不會縮水的那麽快,要不是看他在讀書上有點天賦,早就下手了。
後來也是因為溫小叔到處搞串聯,他們才想著,舍去溫潤這麽一個小秀才,他那麽呆,未必能考上舉人,而考舉人,去府城一次花費可不少。
加上溫潤不善經營,守著家裡那點田地和免除賦稅與勞役的名額,讀書也就那樣了。
這才同意了溫小叔的計劃。
誰知道一轉眼,臉都被打腫了。
溫潤考中了舉人,卻將戶籍落在了蓮花坳,現在整個縣裡的村子,誰不羨慕蓮花坳?
不用出賦稅和勞役……哪怕這賦稅跟勞役都交給了溫潤這個舉人老爺。
那也比他們強啊!
以後這賦稅跟勞役,只要溫潤活著,就沒蓮花坳什麽事兒了。
整個縣城才多少個秀才?又有幾個舉人老爺?
就連縣令大人都明確的表態,他看好溫舉人。
但是他看好溫潤這個舉人,那就代表他對溫家莊有了意見。
毛師爺甚至都沒給他們溫家莊一個笑臉兒,板著臉,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
這讓溫家莊的村長沒什麽信心,溫氏族長也是人老成精,立刻就帶著人,挑了這麽一個天氣,頂風冒雪的來看望溫潤了。
只是沒想到的是,他看到的是這樣的溫潤。
溫潤一抬頭,帽兜就落了下來,上面沾染的一點風雪已經融化,劉三兒不知道從哪兒冒了出來,給他將狐皮大氅給拿了下來,掛在了一旁的衣架上,然後又快速的隱退了出去。
溫潤覺得家裡人都怎麽了?怪怪的呢?
但是現在又不能叫他們倆過來問一聲,隻好忍住了。
抬頭看到屋裡坐著的三個人,張大爺不用說,老熟人了。
另外兩個,隻存在原主的記憶裡。
一個就是溫氏一族現在的族長,溫航,這位族長已經六十三歲了,一輩子勞作,滿頭白發,臉上溝壑縱橫,看著有七十了。
穿著一身黑色的細棉布做成的棉衣棉褲,腰上系著個同款顏色的腰帶,腳下踩了一雙兔皮的大毛鞋子,這在鄉下是很好的穿戴了,因為沒有補丁。
腦袋上沒戴帽子,但是在茶幾上,放著一頂狗皮帽子。
這人老了卻是不減精明,經歷的事情多了,也就越發的圓滑了。
不然你看溫潤這事兒上,都是溫小叔跟溫老七在蹦躂,他都沒露臉。
另外一個就是溫家莊的村長了。
溫村長是個四十歲的男人,穿著一身灰突突,但同樣是細棉布的棉衣棉褲,一雙大棉靴子穿在腳下,手邊同樣放了個狗皮帽子,但是比溫族長的要舊一些。
長得倒是挺壯實的,一副老實面容,可要真老實,也不可能當上村長,因為溫村長的父親,是溫族長的親叔叔。
當年嫡子長孫當了族長,嫡子次孫就成了村長,權利都在他們這一支的手上,其他人敢不聽話麽。
衝著兩個人的穿著打扮上來看,的確是比蓮花坳有錢。
因為張大爺穿的衣服,是個半新不舊的棉衣服,膝蓋跟胳膊肘那裡都有很大的補丁,這已經是張大爺平時穿的最好的衣服了,除非逢年過節,或者去縣城,他才會換一身沒有補丁的衣服。
平日裡愛惜的不得了,他就兩身不帶補丁的衣服,一身是棉衣服,一身是單衣。
這裡春夏秋穿單衣,就那麽一套。
夏天就簡單了,男人們比較自由,可以穿個小褂子什麽的,就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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