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藍星的現代醫學並未理清偏頭痛的病因,治療偏頭痛多以止痛為主,並無特別行之有效的手段,在治療這一病上,中醫的手段有著奇效。偏頭痛,屬少陽經,所以在中醫中又叫少陽頭痛。中醫中將偏頭痛分了數個證型,對症治療。
針對福列夫人的情況,謝白術定下的治療方案依然是針刺加口服用藥,不過這次針刺不需要火針,普通毫針針刺即可,方劑則選用柴胡加龍骨牡蠣湯,能理氣健脾,消火順氣[1]。
謝白術取出了針,發現這位福列夫人沒有半點驚訝的樣子,甚至連一句疑問都沒有,得知這針需要扎在腦袋上,也沒有半點的擔心,坐在椅子上十分淡然道:“謝瓦利埃先生,開始吧。”
謝白術很是佩服這位夫人的淡定,然而就在他扎入第一根針的時候,這位福列夫人突然開口了,“謝瓦利埃先生,聽珍妮說你的針扎下去不久,頭痛就能緩解。”
謝白術在給第二根針消毒,口罩之下傳出他的聲音:“如果正值頭痛,施針之後的確會有明顯的緩解。”
“我現在頭並不痛。”
謝白術正想說這並不影響治療效果,福列夫人卻又說話了,“但待會兒珍妮回來之後,我會告訴她因為你的治療,我的頭不痛了。”
謝白術:“?”這位福列夫人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
“我知道你會覺得奇怪,但這對你是件好事不是嗎?”
謝白術擰眉:“福列夫人,我並不需要虛假的——”
“謝瓦利埃先生,那些作秀的場面話不用再說了。”
福列夫人打斷了謝白術的話,“你或許不知道,我的外婆和我外婆的母親都是因為難以忍受頭痛而自殺的,所以在我十三歲的時候就知道頭痛會像蛆蟲啃食腐肉一樣糾纏著所有有著吉拉爾血脈的女人。”
“我從來都是一個行動派,從十三歲起,我就開始尋找緩解頭痛的辦法,等到十八歲成年之後,我走遍了國內外所有知名的不知名的醫院,找到過數不清的神藥和自詡神醫的家夥。這一過程我花了足足三十年,從十八歲到四十八歲,這讓我錯過了珍妮的成長,也讓我失去了愛我的人。”
這位福列夫人的目光移到了謝白術的臉上,冷且淡,“所以謝瓦利埃先生,你們的那些把戲我比誰都清楚,買通群裡的人散發虛假的消息,吸引被病痛折磨的可憐人上門送錢,珍妮關心我們,會被你的鬼話欺騙,我可不會。”
謝白術忍不住笑了,當然是無奈的笑,給這位夫人扎上第三根針,他問:“所以福列夫人,你既然不相信我,為什麽還要接受我的治療呢,難道不怕出什麽問題嗎?”
安收回了視線,就像之前一樣淡淡地看著虛空的一點,“這並不重要。”
“至少和珍妮比起來,其他所有的都不重要。”
謝白術:“?”
“夫人,我實在不明白,這和你的女兒有什麽關系?”
“珍妮,”說到這兩個字的時候,這位福列夫人的眼裡有了些許的溫度,“珍妮是個善良、孝順的孩子,因為我這個不負責任的母親,她從很小的時候就開始照顧那個脾氣暴躁的老太婆。她是那麽的溫柔,又那麽的堅韌,就像純潔的天使,哦不,她的確就是我生命中的天使。”
“小珍妮承擔了我的責任,沒有母親的關懷,只有該死的整日頭痛的老太婆的謾罵,可即便這樣,她依然長成了一個善良溫柔的孩子。”
“這樣美好的一個孩子,難道有誰能忍心看到她失望、難過、痛苦嗎?”
福列夫人並不需要謝白術的回答,她自顧自說著,與其說是在回答謝白術的問題,不如說她是在傾訴,“可是該死的吉拉爾家族,該死的遺傳頭痛,在我的頭也痛起來的時候,我就知道這該死的血脈遲早會給我可憐可愛的小珍妮帶來痛苦的!”
“頭痛真的很難受啊,我的頭不過才痛了一年的時間,我竟然就開始理解老太婆暴躁的脾氣了,這是一件多麽可怕的事情啊。就算我一個人住在瑞芝,生活平靜,可每次頭痛起來的時候,我都恨不得把它割下來,然而老太婆卻說頭痛的時間越長,疼痛程度就更深。”
“我不敢想象痛上五年、十年我會不會忍不住殺了自己,我更無法想象珍妮被疼痛的折磨的樣子!”
福列夫人突然看向了謝白術,死死地盯著他,“我沒有辦法阻止頭痛纏上珍妮,可是在珍妮還不會頭痛的時候,我希望她能開心,我希望她所希望的一切都能發生,我希望她不會像我一樣……在絕望中被頭痛折磨。”
謝白術有些明白了,“可是福列夫人,即便快樂和希望是包裹在謊言之中的也沒關系嗎?”
福列夫人:“只要虛假帶來的快樂是真實的就行了。”
“所以我會告訴珍妮你的治療對我有效果,但同時,無論你用什麽樣的借口,你都必須得拒絕為我的母親治療,那個自私的老太婆從來不會為別人考慮。”
她警告謝白術,“如果你不配合我,我保證你會成為遠近聞名的騙子,畢竟你的手段我比誰都清楚。”
“好吧。”謝白術把最後一根針扎入穴位中,“我會幫助你給你的女兒帶去快樂和希望的。”
第12章
對於這位福列夫人,謝白術其實頗有些佩服,不為其他,只因為毫針針刺是有痛感的,可這位夫人在針刺的全程面色絲毫不變,不僅一聲痛呼都沒有,還能說出那樣一番話,別的不談,忍痛的本事實在不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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