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悔什麽?”季懷真瞥他一眼,總覺得路小佳是個奇葩,狗嘴裡吐不出象牙。
他卻是正色一瞧季懷真:“後悔不該向白雪姑娘表露心跡,若我注定死在兩年後,又怎可誤她一生?”
季懷真還以為他要說什麽,冷聲道:“你後悔什麽,左右她也不在意你,更不喜歡你,你說與不說,又同白雪有什麽關系。”
路小佳一噎,沒想到季懷真這般不留情面,當即氣得跳腳,跳了半天,又不敢上手打人,隻好窩窩囊囊地坐回門檻上。
過了半晌,他突然又莫名精神振奮起來:“陸大人,銷金台是何處?可是也在上京?那日我聽見你與白姑娘說話時候提到此處……別打別打!當真不是我有意偷聽!你們銷金台還缺不缺掃地的?缺不缺護院?便是後廚洗碗摘菜的也行啊,只要能留在白姑娘身邊!”
季懷真收回手,看著路小佳,心生一計。
將他打發去白雪那邊也好,他的嘴這樣不把門,萬一哪天在燕遲面前說露餡就糟糕了。
讓路小佳跟著白雪,若白雪厭煩他,自會將他打發走。
他從懷裡掏出一張工筆小像,正是他帶去汾州的那張,撿了地上的炭條,在上面又添幾筆。
“你拿著這個,去上京的芳菲盡閣,交給管事掌櫃,他自會帶你去找白雪。”
路小佳接過一看,明白了什麽:“原來你們便是以此法聯絡,真是妙哉,這樣一來,便不怕密信被人截去破解。”
哪句話不知說得季懷真又惱怒起來,抬手要打。
以畫傳遞信息,雖是一招妙計,但當初啟用的原因,當然是因為他和白雪都不怎麽識字!
這死道士不但沒拍對馬屁,反而踩到季懷真的痛腳。
路小佳嬉皮笑臉地躲過,慌忙抱起曇華,轉身上馬。
大雪紛飛中,他朝季懷真抱拳,鄭重其事道:“多謝大人成全,此去山高水長,願大人與燕遲兄馬到成功!他日你我上京相會,貧道自當報答今日恩情。”
他朝著上京的方向,衝他的心之所向絕塵而去。
季懷真哼笑一聲,將廟門關上,擋住漫天欺雪。
翌日一早,季懷真被肉香味兒勾醒,睜眼一看,燕遲不知何時已醒了,正將剩下的那隻兔子放在火上熱,往季懷真手裡一遞:“你先吃。”
自己在一旁眼巴巴地看著。
季懷真吃了幾口便覺得油膩,往燕遲那邊一推。
這小子近有一整天未進食,二話不說,接過來抱著一頓狼吞虎咽,恨不得將骨頭都嚼碎了咽下去,眨眼間一整隻兔子被他拆吃入腹。
正吃著,廟外一陣響動,季懷真透過窗戶上的明紙去看,面色一變,低聲道:“不好,好像是你三哥的人追過來了。”
燕遲神色一凜,跟著看去,待確認之後,突然上前把廟門給打開。
只見幾個夷戎大漢站在廟門外,動作整齊劃一,右手擱在左肩上,衝燕遲行禮道:“——殿下。”
第44章
季懷真警覺地看著他們,默默挪向自己放槍的地方,燕遲卻回身對他道:“不礙事,是我大哥的人。”
他大哥的人?
季懷真隱約記得,燕遲之前給他大哥發信請援兵,可怎麽就來了這幾個?
其中一位壯漢一板一眼,用夷戎話嘰裡呱啦講了一大串,季懷真也聽不懂,只能去看燕遲的反應。
誰知這小子越聽,神色越凝重,對方話音一落,他就立刻拒絕道:“不行。”
他一時間改不過來,看了眼季懷真,才改口以夷戎話繼續。
雙方你來我往,互不相讓,聽得季懷真一頭火大,忍不住對燕遲道:“有完沒完了。”
說著就要伸手去掰燕遲的肩膀,將他拉向一旁,看得那些人面色一變,一人更是直接出手,反扣住季懷真胳膊將他拿住,大聲呵斥!
季懷真疼得變了臉色,燕遲被嚇得變了臉色,匆忙呵斥一聲,讓他退下,心疼地將季懷真一扶,關切道:“沒傷到你吧?”
季懷真冷笑一聲,將燕遲推開,看著擒他那人,冷笑一聲,對燕遲道:“不敢勞煩殿下關心。”
燕遲一聽他陰陽怪氣,就知道是生氣了,解釋道:“他們讓我們立刻動身回敕勒川,我說不行,你先前在汾州受了傷,貿然出發只會有性命之憂,還得在歇上一歇,做足準備才可在雪天翻山,我讓他們先回去複命。”
季懷真若有所思地哦了聲,突然一掩怨毒眼神,體貼道:“你們既有事商量,那我暫且回避。”
說罷,不等燕遲挽留,便向外走,還體貼地為他們關上門。
季懷真一轉身,望著外面停著的幾匹馬,不懷好意地一笑,直接將馬鞍全部卸了扔了,算是報那一擒之仇。
他得意地回去,門一推,見燕遲他們還在商量,言辭反倒更加激烈,說到最後,那幾個壯漢不再吭聲,你看我我看你,無奈點頭,燕遲松了一口氣。
雖急著去敕勒川,可季懷真到底不敢拿性命開玩笑,再一看這幾個壯漢也不是會疼人的,若一路上與他們作伴,還不知道要吃多少苦。
就在他要松口氣的時候,一壯漢將腰間兒臂粗的木棍抽出,又有兩人走上前來,按住燕遲,命他跪在地上,上衣一扒,露出精裝後背。
季懷真一眼看到燕遲背上那條盤踞著的疤。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