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忙之中,這奇葩回頭,衝季懷真曖昧一笑,揶揄道:“陸大人,怎麽這樣狼狽啊。”
第30章
季懷真罵道:“少囉嗦,白雪呢?”
還來不及回答,那人又發力砍來,路小佳咬牙抵抗,劍鞘之上竟是出現一道裂痕,眼見要被連人帶鞘一起劈成兩半,路小佳的劍卻遲遲不肯出鞘,反而朝院外大喊道:“白雪姑娘,救命啊,救救我,救救我!”
最後還是季懷真上前,當胸一腳,雖不能如燕遲般把人一腳踹飛,卻也給了路小佳喘息之機。
眼見那人捂著胸口站起,一抹嘴角血沫,再次撲上,只聽得耳邊一聲瓷碗碎裂之聲,交雜著粗重的喘息,季懷真隻感覺一道熱液似箭般從眼前飛過。
定睛一看,一人站在他身邊,抖似篩糠般扶著桌案,手臂舉起,指尖捏著的碎碗片上有鮮血滴下,不是別人,正是燕遲!
那人雙眼睜大,身形定住,脖頸間橫切出一條血線,直挺挺栽倒。
他一死,燕遲也跟著脫力,往後一摔,被季懷真抱住。
白雪破門而入,巧敏緊隨其後,幫著季懷真把燕遲抬回床上,院中刺客已被他們二人聯手殺了個乾淨,鬧出不小動靜。村民們從睡夢中被驚醒,聽見打鬥聲,以為外敵來犯,各個嚴陣以待,手執火把,竟是頃刻間將這處小院圍了個水泄不通。
季懷真與白雪出來一看,這才發現這個坐落在汶陽周邊,臨近蒼梧山的憑欄村裡藏龍臥虎,住滿了夷戎人、羌人、回鶻人等其他草原十九部的遊民,唯獨不見韃靼人。
他們警惕地盯著白雪與季懷真。
好在巧敏在當地很有威望,匆忙解釋說家中遭賊,已經將人抓住了。一人看著季懷真,問道:“這人是誰?”
巧敏一臉老實認真:“他是燕遲殿下的奴隸。”
白雪:“……”
季懷真正想反駁,可村民一聽“燕遲殿下”,登時打消警惕心。
“原來是燕遲殿下的奴隸,那就是自己人,缺什麽東西,說一聲就成。”
其余人附和起來,季懷真承認也不是,拒絕更不是,隻好一臉怪異地忍下這個稱謂。
村民散去,巧敏進去查看燕遲的傷勢,他背後的傷口果不其然又再次裂開,隻留路小佳在裡面幫忙。
季懷真主仆二人站在院中,大眼瞪小眼,白雪忍不住了,柳眉倒豎,凶悍道:“怎得幾日不見他就成殿下了?你是他奴隸,那老娘是什麽,洗腳婢?”
“人家可是深藏不漏,將你我都騙了過去。”季懷真冷哼一聲,把自汾州一別後發生的一切,事無巨細地講給白雪聽。
白雪越聽,表情越奇怪,聽到最後,將季懷真上下一看,不滿道:“我在外面替你出生入死,你倒好,跑去同小白臉成親。”
“他要真只是個小白臉,你家大人我還至於這樣頭痛?”季懷真惱羞成怒,轉移話題道:“上京那邊可有動靜?”
白雪搖了搖頭,又與季懷真交換信息。
她打聽到的大抵和季懷真知道的相差無幾。“陸拾遺”出使夷戎一事被緊急叫停,通緝令貼滿大街小巷,倒是遠在上京的“季懷真”,重返朝堂,出手收拾了幾個人。
朝野上下人心惶惶,特別是之前參過季大人的,這下更是寢食難安,就擔心自己被這毒蛇猛虎給盯上,他日伺機報復。
那日汾州一別,白雪替他們引開部分追兵後就直奔汶陽,途中自然少不了路小佳和他師弟燒餅。三人進城後直奔今宵客棧,白雪同帳房接頭,正要通過他們聯系上銷金台,便發覺被人盯梢上。
三人轉身就要往外走,那掌櫃面色一變,直接從櫃台下抽出獵刀,朝白雪砍去,路小佳為救白雪,情急之下竟是拿手掌去攔那刀刃,最後白雪大開殺戒,沒留一個活口。
直到那日燕遲在今宵客棧附近現身,他們才一路找到這裡。
季懷真聽罷,臉色不大好看,與白雪對視一眼。
他們中間出了內鬼。至於這個人是誰,早已無從查起,他從上京帶來的人,都死在突圍那日了。
白雪憂心忡忡道:“那現在怎麽辦?上京是回不去了,要不要退回恭州?那邊還有我們五萬親兵。”
季懷真沉默不語。
退守恭州確實是一條可行之策,五萬親兵在手,任誰都奈何不了他。可如此一來,他要頂著陸拾遺的名頭,當一輩子的通緝犯,永遠都見不到他的姐姐和外甥。舉兵造反倒是一條毒計,可不到山窮水盡,季懷真不會輕易如此,他害怕陸拾遺以季晚俠和阿全做要挾。
時至今日吃的苦,受的罪,都為別人做了嫁衣。
他又怎會甘願?
更令季懷真不爽的是,就與夷戎議和一事,他所言所想,他所有的部署計劃,竟都被陸拾遺先一步料中。
知道季懷真疑心重,便提前備好了以大篆寫的詔書拖延時間。
知道季懷真做事喜歡趕盡殺絕,便備好第二份詔書等著他拿清源觀開刀。
知道季懷真睚眥必報,便送了個不方便下手的棄子讓季懷真替他殺。
恐怕連退守恭州一事,陸拾遺也早有準備,他怕自己魚死網破,大開恭州城門迎外族入關,又或是直接率領五萬親兵殺回上京,所以才不敢得罪梁崇光,因為梁崇光是可用的將才!
季懷真處處被動,處處中計,每走一步,都精準地踩中陸拾遺為他量身打造的圈套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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