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斯圖原本虛弱至極,聞言瞬間睜開了雙眼:“他們想調查路遠的血液純淨度?”
薩菲爾上將神情凝重地點了點頭:“蒙克公爵一直在暗中施壓,催促陛下盡快公布路遠閣下的血液純淨度,蛇毒的借口只怕已經拖延不了多久了。”
尤斯圖無聲眯眼:“盯著他們。”
他目光幽深冰冷:“那個老家夥一定會対路遠暗中出手,如果有必要,直接敲掉他的爪牙。”
薩菲爾上將歎了口氣:“陛下不會喜歡我們這麽做的。”
尤斯圖卻冷冷勾唇,無不譏諷地道:“他是君主,當然不喜歡底下的臣子勾心鬥角,你隻管去做,出了事直接往我身上推,反正我做的荒唐事已經足夠多了,不差這一件。”
而另外一邊,奧哈拉大人已經帶著侍從回宮複命了。他一進入蟲帝的寢殿,就見対方正在大廳來回踱步,桌角用來裝飾的雕花蠟燭燃燒得只剩一截短芯,很顯然這位君主一夜未眠。
奧哈拉大人俯身行禮,將他喚回神:“陛下。”
阿普陛下一直在思慮尤斯圖的事,冷不丁聽見奧哈拉的聲音,終於回神,下意識問道:“你回來了,尤斯圖呢?他怎麽樣了?”
奧哈拉笑了笑,示意他不必擔憂:“七殿下已經順利度過精神力暴亂,目前正在學院休養,請您不必太過憂慮。”
阿普陛下聞言這才放下心,重新在椅子上落座,他肩上披著一件天鵝絨質地的暖袍,華貴的紅色在明滅不定的燭火下一度趨於純黑,就如同他捉摸不透的神情:“尤斯圖是自己熬過來的,還是依靠杜蘭特家族的那隻雄蟲標記?”
假使是前者,阿普陛下會感到非常高興,但如果是後者,他則會感到非常惋惜,就如同看見白璧蒙塵,明珠生瑕——
盡管讓奧哈拉帶著杜蘭特家族的那隻雄蟲過去是他的旨意。
奧哈拉卻搖頭否認了:“都不是。”
阿普陛下疑惑反問道:“都不是?”
奧哈拉頷首:“我趕過去的時候,七殿下正與那位名叫路遠的雄蟲閣下待在一起,並且已經注射了鎮定劑,所以杜蘭特家族的那隻雄蟲並沒有派上用場。”
阿普陛下聽見路遠的名字時,無意識皺起了眉頭,聽不出情緒地問道:“你見到那隻雄蟲了?”
奧哈拉一時分不清這位掌權者対路遠到底是個什麽態度:“是的,見到了。”
阿普陛下:“如何?”
奧哈拉大人斟酌了一瞬,最後決定實話實說:“非常出色,外貌足夠優秀,性格足夠有禮,假使七殿下心儀於他,也許是個不錯的選擇。”
阿普陛下永遠不會相信旁者的一面之詞,他只相信自己的眼睛,聞言淡淡闔目,語氣不虞道:“奧哈拉,我從來不知道雄蟲原來隻用看性格和臉蛋就夠了,薩利蘭法什麽時候多了這條規矩?”
在薩利蘭法帝國,一隻雄蟲如果性格溫和而又有禮,只能說明一個問題,那就是対方的血液純淨度低微且沒有任何可以倚仗的勢力,因為囂張也是需要資本的。
奧哈拉聞弦音而知雅意,立刻俯身行禮道:“我已經取到了那位閣下的血液樣本送去檢驗,大概過幾天結果就能出來了,只是……薩菲爾上將対此似乎不太高興。”
“他當然不會高興,”阿普陛下懶懶倒入椅背,用手支著腦袋,指尖輕輕敲擊著膝蓋:“薩菲爾一心想要清除汙染源石,當然不希望那隻可以引路的雄蟲出現什麽意外,但願那隻雄蟲的血液純淨度不會令我們失望吧,畢竟尤斯圖也是個固執的家夥。”
他語罷頓了頓,忽然想起什麽似的問道:“伽因還是沒有找到心儀的雄蟲嗎?”
伽因就是八殿下。
他早年因為在戰場上受傷,瘸了一條腿,至今沒有匹配到合適的伴侶。
奧哈拉歎息了一聲:“八殿下性格孤僻,總是獨來獨往,從來不會和任何蟲親近。”
阿普陛下聞言閉目,用指尖緩緩摩挲著太陽穴:“把杜蘭特家族的那隻雄蟲匹配給他吧,伽因精神力受損,假使沒有雄蟲信息素安撫,很難度過發情期。”
奧哈拉欲言又止:“陛下,杜蘭特家族恐怕不會願意……”
沒有任何雄蟲願意娶一隻既不受寵且身有殘疾的雌蟲。
阿普陛下聞言緩緩睜開眼,淺紅色的眼眸如大海般深不可測,聲音低沉,一字一句警告道:“奧哈拉,杜蘭特他們是臣,而貢赫德拉是王。”
這片國土從來隻由他們做主,生死也皆由他們定奪,由不得任何蟲反対。
……
路遠並不知道自己的血液樣本已經被送去檢測了,他凌晨回到寢室就囫圇睡了一覺,第二天該上課上課,該鍛煉鍛煉,當學校給新生辦理的借讀卡發下來後,下午直接去了趟圖書館。
“路遠,我們一定要在圖書館待著嗎?”
小胖子瑞德坐在路遠対面,環顧四周一圈,只見都是安安靜靜看書學習的蟲,莫名覺得自己與這裡格格不入,壓低聲音懇求道:“我們去食堂好不好,我現在特別餓。”
“你自己去吃吧,我不餓。”
路遠頭也不抬,飛速翻閱著手裡的書,桌邊還堆著厚厚一摞蟲星歷史文獻。這當然不是因為他愛學習,而是因為他想知道蟲族文字為什麽和地球那麽像,難道二者之間有什麽淵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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