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米特醫生滿頭大汗,想要安慰尤斯圖使他放松:“殿下,我們很快就會找雄蟲來安撫您的,請您不必緊張,我們……”
“滾——!”
他話音未落,尤斯圖不知哪兒來的力氣,忽然掙脫開那幾名助手的鉗製,重重一腳踢飛了藥箱,藥劑頓時四濺飛散。
尤斯圖身上滿是鮮血,分不清是作戰時受的傷,還是被鐐銬磨得深可見骨的手腕。他猶如困獸一般被鐵鏈牢牢鎖住,喘著粗氣,狠狠瞪著哈米特醫生等蟲,一字一句咬牙切齒道:“全都給我滾出去!”
哈米特醫生他們已經嚇壞了,呆呆縮在牆角,不知該作何反應。
尤斯圖雙目通紅,艱難抵禦著大腦中一陣又一陣襲來的尖銳刺痛,対於自己現在的處境感到一陣難堪,甚至是狼狽和屈辱,他聲音顫抖,近乎懇求地吐出了一句話:“都出去,我不需要任何雄蟲……”
他不需要任何雄蟲……
他不希望自己的生命以那種屈辱的方式延續下去。
薩利蘭法的軍雌並不害怕迎接死亡。
他們的生命不需憐憫。
他們的榮耀不容褻瀆。
假使蟲神賜予死亡。
那將是他們必經的歸途。
尤斯圖將來也許會死在戰場上,又或者埋骨於密林深處,就如同他的君父一般,至死都在守護這片國土,那樣於他來說已經是最好的結局。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接受一隻陌生雄蟲的信息素安撫,只為了活下去。
他不能接受別的雄蟲……
除了自己喜歡的那隻……
除了喜歡的那隻……
尤斯圖的意識已經開始恍惚,理智就如同漂浮在海上的泡沫,一個接一個破碎炸裂,只剩下殺戮和攻擊的本能。他艱難喘著粗氣,臉上開始逐漸浮現出某種金色的古老圖騰,暗紅的眼眸危險盯著哈米特醫生等蟲,指甲忽然暴漲數寸,尖端閃著冰冷的寒芒,直接切碎了手腕上固定的鐐銬。
“嘩啦——!”
伴隨著一聲清脆的聲響,用來束縛尤斯圖的鎖鏈瞬間斷裂開來。負責保護哈米特醫生的助手見狀面色大變,立刻打開封閉門拽著他往外走:“不好了教授!快點出去!殿下已經失去理智了!”
哈米特醫生焦急道:“該死!我還沒有給他注射鎮定劑!”
他現在不跑是個死,跑出去了萬一尤斯圖出現意外,蟲帝問責還是個死,哈米特醫生從來沒有哪一刻這麽後悔自己學了醫!
助手卻不管這麽多,飛快把哈米特醫生拖了出去,他正準備關上房門,一抹黑色的身影卻忽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衝了進去,緊接著咣當一聲反手鎖上了封閉室的門——
是路遠!
他不知哪裡來的膽子,直接衝進了封閉室,然後從地上散落的藥箱中飛速翻找著尚且完好的鎮定針劑,確認針頭和管身沒有損壞後,徑直朝著已經失去理智的尤斯圖走了過去。
約裡加站在觀測窗外,見狀面色大變,用力拍窗呼喊道:“閣下!快點出來!裡面非常危險!”
他語罷忽然想起來房間隔音,路遠根本聽不見,連忙衝過去準備開門,結果卻發現路遠已經把門從裡面反鎖了,根本打不開。
“該死!!”
約裡加用力踹了一腳門,感覺自己已經快瘋了!一隻處於失控狀態下的王蟲萬一誤傷到路遠,那可不是斷胳膊斷腿的事,死了都有可能!
他顧不上已經嚇傻的哈米特醫生,立刻急匆匆跑出去準備叫軍隊來破門,結果剛剛跑出走廊,就見下方的操場上不知何時停了十幾艘飛行器,盡管夜色茫茫,光線晦暗,卻不難辨認出飛行器側面的圖案,權杖與長劍相互交叉,上方托舉起一個太陽圖騰,赫然是貢赫德拉家族的徽章!
約裡加見狀心中頓時一咯噔:不好,怎麽連皇室也驚動了?!
路遠不是一個喜歡找死的人,但自從他來到這個世界開始,所做的每一件事都違背了本心。例如現在,理智告訴他應該站在外面等候,但身體卻已經先於思維一步衝了進去,並且自發反鎖房門,毫無退路可言。
他找到注射劑後,朝著失去理智的尤斯圖緩緩走了過去,因為擔心対方會忽然撲上來弄壞針頭,右手一直藏在身後,同時做好了閃避的準備。
尤斯圖現在理智全失。他目光冰冷地盯著面前這隻自投羅網的“獵物”,早就發現了対方身後藏著的利器,輕輕舔了舔牙尖,利爪緩慢摩擦著手腕上僅剩的一截鐐銬,聲音刺耳,只等著対方再走近一些,就撲上去切斷他的咽喉。
然而路遠怕驚動尤斯圖,在離対方三米遠的時候就停住了腳步,然後彎下頎長的身形,輕輕喊了一聲他的名字:“尤斯圖?”
熟悉的聲音,熟悉的氣息。
尤斯圖聞言微微偏頭,暗紅色的眼眸閃過了一絲茫然,不明白自己為什麽會対這種聲音感到熟悉。
路遠彎腰半跪在地上,就像哄小孩一樣,対尤斯圖勾了勾指尖:“尤斯圖,過來……”
他聲音低沉,因為刻意放緩,在夜色中有一種錯覺的溫柔,令人無法抗拒。
尤斯圖聞言下意識往前走了一步,隨即又反應過來什麽似的,飛速後退躲避到牆角。他目光凶狠地盯著路遠,喉間發出一陣類似野獸般的嘶吼聲,仿佛在警告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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