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亞聽不出情緒的反問道:“出獄是什麽光榮事嗎?”
凱文訕訕一笑,撓了撓頭:“不是光榮事,起碼是好事嘛,對了老大,法厄斯答應給你一個新身份的,他沒騙你吧?”
桑亞沒說話,而是仰頭灌了一口酒,仿佛這種辛辣刺激的液體可以將他從鬼氣森森的地獄重新拉回人間。他皺眉咽下酒液,從上衣口袋抽出一張身份證扔在球桌上,簇新的卡片在燈光下瑩瑩發亮:“他給了我一張新的身份卡,注銷了檔案裡的犯罪記錄,說……”
凱文疑惑:“說什麽?”
桑亞頓了頓,緩緩吐出一句話:“他說讓我以普通蟲的身份活下去……”
凱文聞言靜默一瞬,撿起那張身份證遞還給他:“老大,其實當個普通蟲也不錯,我們都是從監獄裡出來的,也不可能再回軍部了,聖裡埃這個地方雖然窮了點,但還算清淨,我們隱姓埋名靠這間酒吧也能活得很好。”
斐文也是一樣的意思:“桑亞,你的檔案雖然洗白了,但當初摘走你翅翼的那隻貴族雄蟲在帝都還剩下不少勢力,萬一被認出來難保不會惹上麻煩。”
桑亞皺了皺眉:“我知道。”
他語罷將酒瓶放在一旁,伸手接過凱文手裡的球杆,彎腰瞄準了桌上的一顆紅色球,俯身時濕漉漉的衣服緊貼在身上,勾勒出性感流暢的腰線,還有後背一大片早已結痂的舊傷。
“砰——!”
一聲脆響,一杆進洞。
桑亞冷不丁想起了剛才雨中那隻帶著口罩的蟲,意味不明道:“這個地方不錯,民風淳樸。”
很適合他金盆洗手,兼從良。
斐文聞言詭異看了他一眼:“民風淳樸?你確定?”
媽的,他自從來了聖裡埃小鎮,走在街上十天有八天錢包都被偷了個精光,隔三差五還會遇上當街搶劫火並這種事,桑亞居然說這裡民風淳樸?!
……
“說?!你是不是看剛才那隻南部雌蟲長得漂亮,所以故意來攪黃我生意的?!好哇遊闕,你就是這麽對你的救命恩蟲的嗎?我當初算是白救你了!”
遊闕洗完臉從浴室出來,就見古伊古正在客廳裡氣得跳腳,從進門開始他就一直罵罵咧咧不停,半個小時了也不見口乾,和結巴沉默的約翰隱隱走了兩個極端。
遊闕用毛巾擦了擦淋濕的頭髮,俊美的容貌失去遮掩,與白天在餐廳相親時的醜陋模樣天差地別:“我說過了,那隻雌蟲沒錢,你訛他也是白費功夫。”
古伊古憋屈得無以言表:“我都還沒開始訛,你怎麽知道他沒錢?!外鎮蟲來這裡都會故意裝窮,就是怕被搶劫,他那個背包沉甸甸的肯定有不少好貨!”
遊闕躺在沙發上,用毛巾蓋住臉,很明顯不在意這件事:“是嗎?”
“當然是!”古伊古氣得磨牙,“南部一向富裕,那隻雌蟲說不定就是肥羊呢!”
遊闕聽見了一個新名詞,把毛巾從臉上拿了下來:“南部?什麽南部?”
古伊古早就發現了,遊闕是個生活白癡,掰著手指頭給他算:“我們在西部邊陲,旁邊就挨著南部,對面是北部。那隻雌蟲留長頭髮,臉又白白淨淨,一看就是南部過來的,他們那邊的雌蟲都愛漂亮,留長頭髮,好認的很。”
遊闕心想那也沒辦法了,人都跑了,他重新閉上眼道:“大不了下次我不管了。”
古伊古對他豎了個中指:“下次?下次誰知道還有沒有機會,我們這個鎮都好幾年沒來過外鄉蟲了。”
約翰見氣氛鬧得僵持不下,主動開口轉移話題:“遊……遊闕,你你你……今天不是去相親了嗎?結……結果怎麽樣?”
遊闕態度坦然:“泡湯了。”
約翰聞言目露同情:“你你你……你的臉現在這個樣子,確實很難找伴侶的,第一次不成功的話,婚介所後面給你安排的對象會越來越差勁的,說不定還會丟去那種聯誼會。”
古伊古指了指遊闕的臉,出言調侃道:“就遊闕每天出門的那副德行,還會有蟲比他更差勁嗎?哦,蟲神,我都開始同情和他相親的那些雌蟲了。”
約翰說的話不無道理。
在第一場相親告吹之後,婚介所後面又陸續給遊闕安排了兩次相親,第二任相親對象是位身高一米九的鐵塔壯漢,第三任相親對象是隻膚色黝黑的北部雌蟲,一拳能錘碎桌子,無一例外都以失敗告終。
畢竟伴侶將來可是要過一輩子的,誰也不願意天天對著一張醜陋的麻子臉,遊闕的那張臉實在醜到家了,是個人都看不下去。
負責給遊闕安排對象的調查員直覺自己遇到了蟲生之中最大的挑戰,默默攥緊了拳頭:可惡,整個聖裡埃小鎮最難找對象的單身雄蟲只剩三隻了,他說什麽也要把這三顆毒瘤給解決掉!
毫無疑問,遊闕就是這些雄蟲裡條件最惡劣的一隻。
調查員上門回訪的時候,神情嚴肅地對遊闕保證道:“閣下,請放心,我一定會想辦法幫您找到伴侶的,相親不成還有聯誼活動,三次不行就三十次!聖裡埃小鎮的雌蟲數量是雄蟲的十五倍,我不信給您找不到合適的伴侶!”
遊闕:“……”
遊闕不明白這些調查員為什麽如此執著:“其實你們不用……”
調查員打斷道:“閣下,不用覺得不好意思,這是我們的職責。我會繼續替您篩查合適的相親對象,請您隨時保持聯絡暢通。”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