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歐文顯然沒想到醫務室這個時候還有蟲會闖進來,他眼見桑亞揮拳打過來,大驚失色道:“你敢!我父親是馬倫,你敢打我信不信我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貝歐文話一出口,桑亞帶著怒火的拳頭在距離他鼻尖一寸的距離險險停住,就像被誰按下了暫停鍵似的,只有手背上的青筋因為憤怒而緊繃暴起。
貝歐文是一隻雄蟲,而且是一隻家世顯貴的雄蟲,別說是普通雌蟲了,就算是軍部高官也得給幾分面子。
桑亞不想給家裡惹麻煩,卻又被雄蟲卑劣的行徑氣得臉色難看,他的拳頭停留在空氣中,捏得咯吱作響,咬牙切齒問道:“你的父親是馬倫,所以就可以隨意摘除雌蟲的翅翼嗎?”
奧利弗醫生躲在牆角,根本不敢出聲。
貝歐文見桑亞不敢打自己,慌張的情緒褪去,冷笑了一聲:“摘他的翅翼又怎麽樣?我就算要他的命也沒誰敢攔,我認識你,克羅尼議長家的蟲崽子嘛,我勸你別給家裡惹麻煩,否則……”
他言語未盡,威脅之意卻一分不少傳達了出來。
“……”
桑亞盯著他沒說話,漫長的幾秒過後,拳頭卻緩緩放了下來,像是怕了他的威脅。桑亞轉身走到病床旁邊扯斷束縛帶,將那隻昏迷的雌蟲背到了身上。
貝歐文見狀面色一變:“桑亞!你敢把他帶走試試,信不信我讓你——”
貝歐文話音未落,只聽耳畔忽然襲來一陣凌厲的勁風聲,桑亞毫無預兆一腳踹中他身後的儀容鏡,裂痕蛛網般在鏡面上四處蔓延,碎玻璃嘩啦一聲瀑布般落下,亂七八糟濺了一地。
“嘩啦——!”
貝歐文登時嚇僵了身形,桑亞背著那隻昏迷的雌蟲,站在一地碎玻璃面前,眼眸因為光線緣故看起來比深潭還要漆黑。
他冷冷看了貝歐文一眼,什麽也沒說,踩著一地碎玻璃轉身離開了。
“哢嚓——”
地上的鏡片裂成了蜘網,一點點蔓延擴散,將四周的景物照得千瘡百孔,就像桑亞後背留下的傷疤。
因為那一次插手,他得罪了貝歐文,從而給自己引來災禍,也因為那一次插手,他失去了重若性命的翅翼。
桑亞已經很久都沒做過那個夢了,他打心眼裡不願回憶。他不是一隻喜歡後悔的雌蟲,但午夜夢回的時候卻仍然控制不住地去想,思考到底值不值得。
飛行器抵達了聖裡埃小鎮,降速的時候發出了一陣輕微的氣鳴聲。
桑亞終於從睡夢中醒了過來,他無意識動了動腦袋,結果發現自己不知什麽時候枕到了遊闕的肩膀上,雄蟲維持著那個姿勢一動不動,低頭翻看著終端。
遊闕察覺到桑亞的蘇醒,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睡醒了?”
桑亞閉眼點點頭,醒了一會兒神才慢慢睜開眼睛,他盯著遊闕俊美的側臉,不知道為什麽,忽然湊過去啾咪了一口,顯得特別的……
奇怪。
遊闕和桑亞在外面很少做這種出格的親密舉動,他被對方親得一愣:“怎麽了?”
桑亞尾音懶懶的,看起來有些吊兒郎當:“喜歡你就親,不行嗎?”
遊闕沒說話,只是不輕不重掐了他屁股一下,桑亞立刻呲溜一聲扭開了。遊闕見狀這才從椅子上起身拿行李,拽著那隻放肆大膽的雌蟲下了飛行器。
“聖裡埃小鎮還是和以前一樣,都沒怎麽變。”
桑亞站在哨站口伸了個懶腰,如是感慨道。
遊闕和他一起過關卡,聞言隻想笑:“你又沒走多久,能有什麽變化。”
桑亞心想確實沒離開幾個月,但他總感覺過了很久。他和遊闕一隻手拎一個行李箱,出聲道:“走吧,先回酒吧,我已經和斐文他們發過消息了。”
遊闕卻道:“你先過去,我找兩個朋友,等會兒去酒吧找你。”
桑亞嘁了一聲:“又是那兩個碰瓷兒的?”
他對古伊古和約翰印象深刻。
遊闕不答,算是默認,他揉了一把桑亞的發絲:“待在酒吧等我,很快回來。”
遊闕還沒有告訴古伊古他們自己回來的事,就是想過去突擊檢查一下,看看這兩隻蟲是不是又在詐騙。他沿著從前熟悉的街道慢慢行走,尋找著古伊古和約翰經常混跡的地方,途經奇諾餐廳的時候,卻看見了一抹熟悉的身影坐在裡面。
“你煩不煩,我都說了不想相親,你再上門信不信我揍你?!”
“閣下,聖裡埃小鎮的大齡未婚雄蟲只剩您一個了,無論如何我都會幫您找到合適的雌君的!”
“你放屁!鎮上那麽多單身漢,少來纏我!”
靠窗的餐桌對面坐著一隻年紀輕輕的秀氣雌蟲,身上穿著淺藍色的製服,應該是婚介所的調查員。他見古伊古不配合,也不見生氣,只是漲紅著臉道:“為每一隻未婚雄蟲找到歸宿是我們的職責,如果到了月底您還是找不到雌君的話,我來和您相親好了!”
他語罷攥拳重重錘在桌上,眉頭緊皺,一副英勇就義的表情。
“???”
古伊古氣了個倒仰:“什麽叫我找不到雌君?!你搞明白,是我看不上那些雌蟲!”
雌蟲認真問道:“那您看得上什麽樣的?”
古伊古氣死了:“總之不是你這種牛皮糖!”
遊闕站在門口,雖然聽不清裡面在說些什麽,但大概也能猜到古伊古一定是被婚介所的調查員給纏上了。他識趣沒有上前打擾,站在外面看了一會兒戲,這才用終端給古伊古發了條消息,約他和約翰晚上一起碰面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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