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不知為什麽,沒出聲。
導遊這才想起什麽似的,按熄了手機屏幕:“我忘了,二叔公他們不喜歡有外人進村子……其實挺好的,有時候掙錢也沒那麽重要,他們習慣粗茶淡飯。”
車廂內又重新恢復了安靜。
路遠呆呆坐在位置上,心想原來他們是一夥的。他下意識看向自己身旁,那裡正坐著另外一名旅客,對方不僅戴著鴨舌帽,還戴著口罩,渾身上下捂得嚴嚴實實,此刻正壓低聲音和誰打電話,氣急敗壞道:“你tm的趕緊想辦法把我弄走!這什麽鳥不拉屎的地方,我隻說想找個安靜的地方散散心,我又沒說我想進山當野人!”
“豪華住宿你媽個頭!老子昨天在破草房子裡睡了一晚上!”
“失落的文明你媽個頭!那是野外生存節目組要做的事兒!”
“誰說我要退圈了?!我只是閉關深造,老子以後還要拿最佳演員獎的!”
路遠莫名覺得聲音有些耳熟,盯著那名男子仔細看了片刻,忽然發現對方長得很像網上最近熱度正高的一名男演員,據說因為團隊給他立學霸人設,結果被網友扒出來他以前高中數學考過14分的事兒,早上剛出道,下午就跪地退圈了。
呵,原來躲這兒來了。
路遠心中不屑一笑,但忽然想起自己數學以前考過6.5分,就又變得面無表情起來。
大巴車繼續往山上開,因為海拔變高,眾人都出現了耳鳴的反應,中途有人在路邊招手,車子順勢停靠,上來了一名白淨少年,對方衣著樸素,手裡拿著一把古樸的長劍,看起來難免有些奇怪,像是當地的村民。
“三爺爺!”
那名少年一上大巴車,就興奮跑到了那名西裝革履的男子面前,直接扒著前面的座椅問道:“三爺爺,你怎麽坐村裡的旅遊大巴上來了,我還打算下山去接你呢!”
男人敲擊鍵盤的手微微一頓,隨即又恢復了正常:“不許叫我三爺爺。”
少年撓頭:“你輩分比我高,我不叫你三爺爺叫你什麽?”
少年語罷試探性換了個稱呼:“村長?”
男人動作一僵,乾脆合上了屏幕:“你怎麽過來了?”
少年反手繞了個劍花,把劍往身後一藏,免得戳傷別人,大巴車搖搖晃晃,他的身形卻紋絲不動:“村裡最近修了路,二叔公怕你不認識,就讓我來接接你。”
他心思單純,藏不住事,說著目光控制不住往男子腿上瞥了一眼,然後又飛快收回了視線。
男子注意到他的目光,不動聲色把自己的右腿往後挪了挪,似乎隱有不便:“他還說什麽了?”
少年撓了撓頭:“二叔公還說,佛閬村以前是什麽樣,現在就必須是什麽樣,誰也不能改,讓你死了做生意的心,不然就用蒯荊條抽你。”
男人聞言抬手扶了扶眼鏡,似乎笑了笑,他的眼睛溫度很淡,是商人逐利的那種淡,不計人情,不計冷暖,隻計得失。
“二叔公年紀大了。”
他隻說了這麽一句話。
少年坐在前面的位置,轉身扒著椅背繼續和他說話:“三爺爺,你這次怎麽不開那種漂亮的小轎車來了?”
男人有一搭沒一搭的應著,倒是頗有耐心:“在山腳拋錨了,我看見下面的村子在弄旅遊大巴,就順路過來看看,你想坐的話下次再帶你去。”
車子又是一個急拐彎,所有人的身形都狠歪了一下,只有那名少年安安穩穩地坐著。路遠見狀不免多看了一眼,旅遊宣傳冊上說深山裡面有個佛閬村,那裡的村民世代隱居,人人都練古武,都是一流高手,看來是真的。
不過那和路遠都沒關系,他臉色發菜,本來就暈車,加上車子這麽一甩就更暈了。他吃了一顆暈車藥,乾脆閉眼靠著車窗繼續睡覺。
路遠這一閉眼不知睡了多久,他恍惚間只聽見耳畔響起一陣嘈雜的動靜,下意識睜開眼,卻見大巴車忽然失控直直撞向了路邊護欄,緊接著視線天翻地覆,伴隨著後腦襲來的一陣劇痛,整個人頓時失去了知覺。
“砰——!”
車子直接滾下了山崖,爆發出一陣劇烈的撞擊聲。
路遠嚇得直接從睡夢中驚醒,睜開雙眼嘩一聲從床上坐了起來,他胸膛起伏不定,額頭滿是冷汗,驚慌盯著眼前豪華的房間,過了好半晌才反應過來自己已經從車禍中逃生了。
管家機器人剛好從外面走廊遛進來,圓圓的身形就像一顆白色足球,用可愛的機械音喊道:【有客到來,有客到來,請問是否開門~】
它的眼睛就是顯示屏,語罷直接投放出了門外的場景,卻見一群從王宮來的禮儀官正齊刷刷站在門口,手裡還捧著好幾套禮服,正在別墅底下按門鈴。
路遠見狀下意識看了眼時間,這才發現已經下午四點了,離婚禮開始只剩三個小時,急匆匆掀開被子道:“快快快!快給他們開門!讓他們在樓下等我!”
語罷火速衝進衛生間洗澡,準備換衣服去參加婚禮,畢竟是他這輩子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結婚,說什麽也不能遲到。
路遠和尤斯圖的婚禮就在溫爵頓宮舉行,現場貴族雲集,媒體盡到,共同見證著這一全國矚目的盛事。
尤斯圖罕見換上了一身紅金色的皇族禮服,形製與軍裝類似,卻更為雍容華麗,他按照規矩站在宮殿門口靜靜等待著路遠的到來,看似淡定,實則一直在不安摩挲著指尖,直到看見路遠乘坐的飛行器抵達宮殿,心中這才悄然松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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