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在一起……
這句殘忍的話讓尤斯圖心動而又不忍,他既渴望著能與對方永遠在一起,卻又不願施加任何傷害。直到此時此刻,尤斯圖才發現他心中一直希望路遠能好好活著,哪怕這份生的希望與自己無關。
路遠發現尤斯圖似乎在自責,靜默了一瞬才道:“……可我並沒有後悔來這裡。”
尤斯圖緋色的眼眸靜靜注視著他,仿佛早就猜到了什麽,只是一直沒有說:“您想尋找您的來處,對嗎?”
或者,那個地方也可以稱之為家。
尤斯圖是親手把路遠從密林裡帶出的見證者,他比任何蟲都要清楚對方特殊的來歷,路遠與薩利蘭法是如此格格不入,除了異鄉來客,尤斯圖想不出第二種可能。
尤斯圖其實並不懼怕路遠迎娶雌侍的威脅。
他以為對方想尋找家鄉,
所以明知不該,他還是帶路遠過來了……
僅此而已。
路遠卻搖了搖頭:“不重要了,尤斯圖。”
能不能回去對路遠已經不重要了,他跟著過來只是想保護尤斯圖的安全,哪怕保護不了,陪著也是好的。
“我只是擔心你的安全,僅此而已,”
當他想在一個地方扎根留下的時候,那個來處就已經不重要了。
尤斯圖聞言皺了皺眉:“可我確定,您好像一直在尋找什麽。”
路遠沒有立即回答,而是思考片刻才道:“我還有幾名失落的同伴,我想確認他們是否還活著。”
尤斯圖聞言皺了皺眉:“您還有別的同伴嗎?”
路遠嗯了一聲:“既然我能從密林裡活著出來,說不定他們也可以。”
尤斯圖不想打擊路遠,卻也只能實話實說,意味深長道:“也許有些難,閣下,畢竟不是所有雄蟲都和您一樣能打。”
也不是所有雄蟲都能徒手乾掉兩隻t4級別的變異種,這種能力已經強悍到有些變態了。
路遠並不知道尤斯圖內心的想法,他往氣墊床裡面躺了躺,然後讓出一個位置,示意尤斯圖躺上來:“時間不早了,睡覺吧,下次如果再遇到這種情況,你不用熬夜守著我,直接回自己的帳篷睡覺就行。”
尤斯圖見路遠的傷勢沒有大礙,一直緊繃的神經終於松懈下來,與他靜靜躺在床上和衣而眠,聞言閉眼無奈道:“閣下,這就是我的帳篷。”
軍營裡只有主將才能單獨住一個帳篷,副官和士兵都是一起睡集體帳篷的,尤斯圖純粹是把自己的床讓給了路遠。
路遠:“……哦。”
路遠一點也不尷尬,直接閉眼睡覺了。
軍雌在經過大型戰鬥之後,精神力很容易處於暴亂邊緣,尤其他們離源石中心越來越近,隊伍裡不少軍雌都出現了頭疼的狀況,就連體質強悍的北部雌蟲也好不到哪兒去。
翌日清早,當隊伍繼續出發的時候,路遠明顯發現有許多軍雌雙眼血絲遍布,整隻蟲看起來異常暴躁。
路遠下意識看向一旁隨行的研究院教授,出聲問道:“他們的狀況看起來不太好,等會兒清除源石的時候該怎麽辦?”
老教授搖搖頭:“清除源石的工作是交給我們負責的,他們的精神力現在很不穩定,並不適合靠近汙染源石。”
路遠點點頭:“原來如此。”
他就說嘛,莫名其妙帶著一群手無縛雞之力的老教授進來做什麽,原來用場都在這裡。
隊伍越往密林深處走,周圍的景物對路遠來說就越熟悉,他有條不紊地給薩菲爾上將指路,這次再沒有任何蟲出聲反駁,就連法厄斯也罕見熄了火。
期間他們一共途經了三個湖泊,兩處沼澤,最後終於在太陽落山的時候抵達了一片浩瀚的玫瑰花海——
那是整個索裡蒂亞密林的心臟,也是源石深埋的地方。
太陽即將落山,只見它的身影從地平線上緩緩消失,給世界留下了一片絢麗的玫瑰色雲彩。暮色向晚霞邊緣逐漸靠近,不舍地牽住衣角試圖挽留,然後在天際染出一片溫柔的藍粉。
下方是連綿不盡的山脈湖泊,還有數萬平方公裡的玫瑰花海,晚風裹挾著花香拂過這片廣闊且無人踏足的土地,翻湧間吹起了數不清的花瓣,紛紛然落下了一場玫瑰花雨。
白鴉振翅飛過天際,玫瑰肆意生長。它們久於密林深藏,共同見證著這片土地的不朽與興衰,卻依舊維持著當年的姿態。
薩利蘭法已經有許久都不曾見過如此生機勃勃的景象,軍隊見狀不知不覺停下了腳步,怔愣看著眼前芬芳絢麗的景象,顯然沒想到埋藏源石的地方會如此美麗。
一名老教授手中的儀器不知是否感應到汙染源,忽然滴滴響了兩聲,紅燈開始頻繁閃爍。他下意識看向儀器,卻見指針赫然指向了玫瑰花海的方向,對薩菲爾上將怔怔開口道:“上將,我們……我們找到汙染源石了?”
老教授的言語中藏著幾分不可置信,到最後幾個字聲音陡然沙啞起來,甚至帶了幾分哽咽,他握住儀器的手控制不住顫抖起來,須臾就紅了眼眶,老淚縱橫道:“我們……我們終於找到了……”
薩利蘭法犧牲了無數戰士,做夢都想找到的源石……
薩菲爾上將聞言閉了閉眼,悄無聲息攥緊指尖,莫名感到一陣難以言說的心酸與哀戚,因為戰鬥而略顯疲勞與蒼老的臉上卻又終於出現一絲如釋重負,再次睜眼時目光已然變得堅毅起來,一字一句命令道:“所有傷員原地休整,其余的隊員跟我一起護送儀器進入花海,清除汙染源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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