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開始只是把喬尼當做疼愛的晚輩而已,但自從那個夜晚開始,他們兩個的關系就好像怎麽也扯不清了,斷又斷不了,分也分不開,令蟲頭疼。
喬尼還年輕,心思不定性,現在說要娶他,等以後聽見了外面的閑言碎語,難保不會後悔,到時候他們兩個又該如何自處?
巴佩親王年紀大,思慮得難免多一些,他從床上坐起身,撿起衣服穿好,竟不知該如何回答這個問題,心中有些異樣的不舒服。
偏偏喬尼又湊上去問了一遍:“你說我娶還是不娶?”
巴佩親王反問:“那你想娶嗎?”
喬尼眨了眨眼,看起來很是無辜:“我不想娶,可我大哥他們萬一逼著我娶,我也沒辦法不聽。”
他語罷又補充了一句:“我大哥很凶的。”
巴佩親王什麽都沒說,只是幫他掖了掖被子,情緒不明道:“你先休息,這件事等你養好傷再說。”
他需要幾天時間來想一想,該怎麽處理和喬尼的這段關系。
放開手嗎?應該是放不開的,可真正想攥住,要考慮的因素又實在太多。
之後的一段時間,韓宴和喬尼一直在醫院休養,期間軍方負責調查案件的長官來過一次,詳細詢問了事發當天的所有經過,言談間不著痕跡透露了一些消息。
“經過技術科的檢驗,您在事發當天乘坐的飛行器被蟲安裝了干擾裝置,所以才會偏移原定路線駛向郊區。那兩隻雌蟲的身份檔案在數據庫內一片空白,初步推測是流竄在外的星際海盜,他們無緣無故対您出手,很可能是受了誰的指使。”
韓宴一直坐在病床上靜靜傾聽,直到聽見最後一句話,才終於抬眼看向面前的軍部長官:“所以你們查出來是誰了嗎?”
凱恩少校解釋道:“那隻受傷的雌蟲經過搶救終於保住了一條命,今天早上就已經被送到了軍部接受審訊,應該很快就可以盤問出幕後主使,到時候一有什麽消息,我們會立刻通知您的。”
他沒說負責審訊的蟲就是伽因,畢竟當時的場面太過血腥,不太方便透露。
韓宴習慣性想抬手扶一下眼鏡,但忽然意識到自己的眼鏡已經碎了,又收回了手,客氣道謝:“麻煩你們了。”
“應該的,祝您早日康復,如果有什麽需要幫助的,可以隨時聯系我們。”
能和一隻俊美的雄蟲單獨相處,無疑是件美差,但凱恩少校想起面前這位閣下的伴侶,就又歇了自己蠢蠢欲動的小心思,轉身離開了病房。
凱恩少校經過走廊時,好巧不巧看見了一抹熟悉的身影,他見狀走上前敬了一個軍禮:“伽因少將。”
伽因剛剛從軍部出來,就立刻趕回了醫院,他見凱恩少校出現在這裡,微不可察皺了皺眉:“筆錄不是已經做過了嗎,你怎麽會在這裡?”
凱恩少校猶豫道:“報告少將,我今天來給嫌疑凶犯辦理出院手續,剛好阿什亞閣下想得知案情進展,所以我就……”
伽因仿佛明白了什麽,聲音淡淡道:“他需要養傷,以後有什麽事直接聯系我,不要再打擾他。”
凱恩少校只能尷尬應是。
伽因這才一瘸一拐走向病房,他進去的時候,韓宴正在垂眸操控終端,似乎是在忙公事,聽見腳步聲後,就下意識抬起了頭。
伽因走上前,輕輕掀開被子檢查了一下韓宴那條受傷的腿,傷口拆線之後現在只剩下一條淡粉色的疤,應該很快就能痊愈,低聲道:“醫生說您今天就可以出院了。”
韓宴嗯了一聲,然後伸手拍了拍自己身旁的位置,等伽因坐過來之後,這才問道:“你剛才去哪兒了?”
伽因沒有瞞他:“審訊室。”
他的軍裝裡面有一件白襯衫,領口處有星點斑駁的血跡,不仔細看倒也察覺不出。
韓宴抬手摸了摸他的衣領,血痕還是新鮮的,聽不出情緒的反問道:“受傷了?”
伽因這才意識到自己衣服上沾了血,猶豫一瞬,搖頭解釋道:“不是我的血。”
那就是別的蟲。
韓宴沒再繼續追問下去,他掀開被子下床,準備換衣服辦理出院手續,經過一段時間的養傷,他右腿行走的時候雖有不便,但已經不太看得出來了。
只有伽因還是從前的模樣。
那條腿仿佛永遠墜著一個沉甸甸的鐐銬,這輩子都解不開。
他一瘸一拐地收拾行李,然後翻找出乾淨的換洗衣物,又一瘸一拐地走到韓宴面前,想要幫雄蟲換上,然而下一秒卻猝不及防被韓宴拉到了懷裡坐著。
伽因詫異看向韓宴:“雄主?”
韓宴只是覺得這種姿態有些刺目,看著不太舒服。
他摟住伽因的腰身,抬手摸了摸対方眼下的那顆紅痣,然後順著細膩的臉頰緩緩下移,最後垂眸吻了上去。
伽因睫毛顫動一瞬,意識到了雄蟲想做什麽,最後閉上眼睛,輕輕回吻著韓宴。
他們吻得很深、很慢,抱得卻很緊、很用力,仿佛要把対方嵌入骨血。就像那兩枚殘缺的戒指,一定要合二為一才算完美。
韓宴閉目摩挲著伽因那條受傷的腿,指尖在皮膚上遊走時,腦海中緩緩浮現了一副完整的筋絡圖。佛閬村世代修習古武,醫術自然也不差,塔樓裡有許多留存多年的針灸古籍,只是殘缺不全,讀起來亦不連貫。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