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厄斯好像聽見了許岑風胸膛裡的心跳聲,那種有力的震動一直傳到了他的身上,連帶著自己的心跳也不禁快了幾分。
法厄斯莫名口乾舌燥,聲音沙啞:“許岑風……”
許岑風嗯了一聲,靜等下文。
法厄斯:“你有沒有覺得北部很荒涼?”
這片土地一年四季大部分時候都是冬天,那樣鋪天蓋地的雪雖然浩蕩美麗,但看久了也會膩的。許岑風就像一顆不知從何處飄來的花種,溫雅秀氣,與粗獷的北部格格不入。
法厄斯也擔心過許岑風會不會悶壞了,冷不丁開口道:“等回了霍斯堡,有空我帶你去西部轉轉,那裡比北部暖和。”
那裡有春天。
許岑風看了他一眼:“你不怕我跑了嗎?”
法厄斯無意識皺眉,覺得這個問題有些莫名其妙:“你幹嘛要跑?”
許岑風聞言一頓,忽然意識到這輩子已經不一樣了。他們是互相喜歡的,沒有傷害沒有猜疑,而法厄斯也不必時時刻刻提防著、警惕著自己要逃離。
一陣冗長的靜默過後,許岑風忽然笑了笑:“對,我不跑。”
他不跑,他喜歡法厄斯,沒必要再跑了。
法厄斯的身上有一種揮之不去的上位者氣息,仿佛一切盡在掌控:“你跑不掉的。”
他語罷捏住許岑風的下巴,用力咬了他一口,又輕柔舔舐片刻,語氣霸道:“整個北部都是我的,你跑不掉。”
許岑風心想法厄斯總是這麽驕傲自負,自己上輩子不就跑掉了?但現在氣氛正好,他識趣沒有說這種煞風景的話,和法厄斯一起在桌邊落座,用紙巾擦了擦碗筷上面的浮灰:“這些飯菜是你讓他們準備的?”
法厄斯嗯了一聲:“給你改善夥食。”
大食堂裡的飯煮得連狗都吃不下去,他當然不可能讓許岑風吃那種東西。
許岑風其實不挑剔,他小時候在山溝溝長大,野菜稀粥都吃過,但還是夾了一筷子菜,認真做出點評:“挺好吃的。”
誰都喜歡自己的心意得到回應,法厄斯也不例外,他見狀雖然沒什麽表情,但不難看出心情頗好:“好吃就多吃一點,反正最後一天了。”
許岑風看了他一眼:“我聽見你讓霍克凌晨別睡覺,晚上有什麽行動嗎?”
法厄斯原本想抽煙,但見許岑風在吃飯就放棄了,他手裡捏著一個銀色的打火機,有一下沒一下地輕磕桌角:“他們不能睡,你可以睡,要走的時候我叫醒你。”
法厄斯的這顆心已經偏得沒邊了。
許岑風:“我睡不著,你們打算晚上幾點動手?”
法厄斯思索了一瞬:“凌晨兩點,那個時候駐軍隊伍值班交接,防守不嚴。我們乘坐飛行器離開監獄的時候,航線剛好在駐軍巡邏的范圍內,能避則避。”
許岑風知道駐軍裡有一部分是耶尼亞的親信:“萬一避不開呢?”
法厄斯的回答簡單而又粗暴,漫不經心吐出了一句話:“避不開就打,最多浪費幾個小時,沒什麽大不了的。”
他語罷指尖一按,打火機就“嗖”地跳出了一簇幽藍色的火焰,越來越旺,仿佛要燃盡整個冬日。
“呼——”
火滅了。
夜間,監獄長正坐在辦公室裡值班,接近十二點的時候,他面前的終端忽然響了一聲,顯示從霍斯堡地域發來了一份高級加密文件。
監獄長見狀下意識坐直身形,待看清發信定位後,連忙起身走到更衣室外間急促敲響了房門:“首領,韋瑟上將來信了。”
“哢嚓——”
監獄長話音剛落,法厄斯就開門從裡面走了出來,他身上穿著一套便於作戰的黑色軍服,就連易容的偽裝也卸掉了,正用毛巾擦拭著臉上的水痕:“發信地是霍斯堡嗎?”
監獄長點了點頭:“是霍斯堡,應該是韋瑟上將發來的信息。”
法厄斯聞言把毛巾隨手扔到一旁,幽綠的眼眸晦暗不明,他在辦公桌前落座,在光腦上飛快輸入一串密碼破譯文件,沒過多久屏幕上就彈出了一份叛變名單。
“扎克.布魯斯伯爵……”
“西倫納德中將……”
“財務部長……”
法厄斯一邊滾動光標,一邊呢喃出聲,他唇邊的弧度越來越大,意味不明道:“我之前還說耶尼亞耐不住性子,沒想到他居然背著我暗中拉攏了這麽多將領,沒有幾年的功夫根本撬不動這些老狐狸的嘴。”
監獄長察覺法厄斯心情不妙,全程靜默不語。
法厄斯默背完上面的內容,直接把文件刪除銷毀了,他看了眼牆角掛鍾的時間,對監獄長道:“傳達命令,讓他們半個小時內全部在樓下集合完畢,一點準時出發。”
“是!”
監獄長聞言敬了個軍禮,立刻推門而出,只見監獄走廊站著一排黑壓壓的持槍士兵,四周鴉雀無聲,他做了個手勢,壓低聲音道:“立刻行動,盡量不要驚醒其他的囚犯,半小時後樓下集合。”
那些士兵聞言立刻散開,速度飛快地跑向各個樓棟,只見他們一邊用身份卡打開軍役罪犯所在的牢房,一邊發放槍支彈藥,那些被關押的軍雌從牢房走出,在寂靜的長廊上麻利換上作戰裝備,全程沒發出一點動靜。
監獄裡的囚犯大多作息規律,晚上九點就熄燈睡覺了,十二點是他們睡得正熟的時候,就算有醒著的,看見外面這種陣仗也不敢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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