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岑風問道:“你在和誰打電話?”
法厄斯卻沒打算細說,那個猜測畢竟只是他心裡的懷疑而已,並不一定是真的,輕描淡寫道:“部下,有一點軍務要辦。”
許岑風聞言沒再問什麽了,他拉了拉被子,準備睡覺,然而法厄斯卻忽然在黑暗中看向他,沒頭沒腦吐出了一句話:“其實我也不喜歡耶尼亞。”
許岑風:“什麽?”
法厄斯也有話說一半故意吊人胃口的毛病:“沒什麽,睡覺吧。”
許岑風對此倒是不感覺意外,法厄和耶尼亞雖然是同族兄弟,但更多的還是上下級的關系,其中甚至牽扯到一點微妙的競爭,法厄斯這個狗脾氣顯然不可能會喜歡上對方。
許岑風晚上睡覺本來就容易做夢,再加上法厄斯臨睡前又提了一句“耶尼亞”,他不出意料又夢到了一些有關前世的事——
那場將霍斯堡攪得天翻地覆的兵變。
許岑風其實並沒有牽扯其中,他多數情況下都是閉門不出的,盡管那個時候法厄斯已經允許他帶著護衛出去上街轉轉,但許岑風從骨子裡討厭蟲族這個地方,自然也就不可能有心情去欣賞這片終年寒冷的土地。
那場兵變在他渾然不知的時候發生,在結束的時候卻又給他留下了深刻印象。
許岑風不知道具體經過,他只知道城內發生了一場血戰,法厄斯帶兵九死一生奪回了霍斯堡的掌控權,而耶尼亞則趁亂逃離,被法厄斯下令全城搜捕。
聽說數千精銳部隊幾乎把霍斯堡翻了個底朝天,接連搜尋許久也沒找到耶尼亞的蹤跡,最後終於逼出這條喪家之犬,卻是在法厄斯的住宅裡。
許岑風每每想起那一幕,都不得不佩服耶尼亞的膽大心細,都說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法厄斯為了穩定局面幾乎住在了軍部,好幾天都沒回家休息,全城搜捕的時候,誰也沒想到耶尼亞會躲進法厄斯的家中。
那可真是個安全的地方,除了幾名不常出現的仆從,就只有一只看似弱不禁風但據說法厄斯十分疼愛的雄蟲。
耶尼亞被搜尋隊伍發現的那天,他直接挾持了許岑風。
“都別過來!再過來我就殺了他!”
耶尼亞經過幾天的躲藏,早已狼狽的不像話,他用手臂勒住許岑風的脖頸,右手持槍抵住他的腦袋,力道又狠又緊,像是攥緊了自己最後的救命稻草。
門口站著一隊士兵,黑壓壓的槍口齊齊對準耶尼亞,打算一有不對就立刻將他擊斃。法厄斯站在隊伍最前方,見狀神情沒有絲毫變化,他不緊不慢把玩著手裡的槍支,甚至還輕笑了一聲:“一隻雄蟲而已,你要殺就殺吧。”
他總是那麽毒舌,語氣夾雜著淡淡的譏諷:“耶尼亞,你的腦子一定進了蟲屎,否則怎麽會想用一隻雄蟲來威脅我?”
許岑風也覺得耶尼亞挾持錯了人,他閉目平靜出聲,絲毫沒有感受到死亡的威脅,甚至有些希望自己被一槍打死:“他不會管我的,你還是投降吧。”
他只是一隻關在籠子裡的鳥而已,耶尼亞用他去威脅法厄斯,不是太可笑了嗎?
“投降?不,我怎麽可能投降!”
耶尼亞已經有些瘋魔了,他在許岑風耳畔發出一陣低沉的笑聲,用只有他們兩個能聽見的聲音反問道:“如果你真的不重要,法厄斯怎麽可能在兵變的時候還專門派一支A級隊伍暗中保護你?”
“你沒有我了解他……”
“法厄斯緊張的時候,手會一直玩槍,他從小就改不了這個習慣,沒想到現在還是改不了……”
許岑風聽見耶尼亞的話,下意識睜開了雙眼,卻見那隻神情桀驁冰冷的雌蟲站在對面,垂落在身側的手一直無意識摩挲著槍身,頻率很快,連許岑風這個旁觀者都發現了幾分緊張。
耶尼亞笑的更得意了:“看,我沒騙你吧。”
他覺得自己撿到了一張保命符,雖然在這種窮途末路的情況下,他想活著非常困難,但如果能在臨死之前給法厄斯一個重創,那也是千值萬值。
耶尼亞用槍抵著許岑風的額頭,料定法厄斯舍不得:“法厄斯,既然你這麽說,那我就隻好殺了他,臨死前有這麽一隻漂亮的雄蟲給我陪葬也不錯。”
他語罷作勢要扣動扳機,而法厄斯果然變了臉色:“住手!”
耶尼亞順勢停住動作,故意問道:“怎麽了?”
法厄斯的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幾經變幻,最後冷冷吐出了一句話:“把他交出來,我放你一條生路。”
耶尼亞卻冷笑連連:“法厄斯,你拿我當傻子嗎?!想讓我交出他可以,先讓你的隊伍全部撤離!”
一旁的副官聞言頓時怒不可遏:“耶尼亞,你死到臨頭還敢提這麽多要求!”
法厄斯卻答應了他的條件,皺眉命令道:“你們全部給我撤出這裡!”
副官一驚:“首領!”
法厄斯沉聲吼道:“我叫你們撤出去聽不見嗎?!”
許岑風見狀瞳孔微微收縮了一瞬,沒想到法厄斯居然真的會讓隊伍撤出去,偌大的客廳一時只剩了他們三個。耶尼亞卻猶嫌不夠,目光落在法厄斯手中緊握的光能槍上,得寸進尺道:“把你手裡的槍丟過來!”
法厄斯無聲眯眼:“耶尼亞,你不要太過分!”
耶尼亞聞言笑了笑:“不願意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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