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起來真的很難對付呢。”寧元昭用手托起下巴,“這樣想來,為難的事情真是太多,天淙大師幫幫我的忙吧。”
“抱歉,貧僧不可涉他人之因果。”
“先別急著拒絕。”寧元昭的語氣不慌不忙,“我知道你有時候做事,需要索取報酬,主持告訴我,這是一種交換,否則的話,很容易業果累身。”
“我有一個報酬,我會告訴你是什麽,你自己想,要不要與我交換。”
“是什麽?”
“主持說,你是在安州誕生的,我知道那裡,那裡的槐花香蜜很是有名。”
“安州人喜歡吃,就為它打出了名聲。安州的槐花香蜜一年產不出太多,除了安州人,真正能吃到槐花香蜜的人實則很少。”
“天淙大師喜歡嗎?”
“喜歡。”
“我知道一個人,他也喜歡吃槐花香蜜,他說那是他小時候總吃的東西,可惜他記不太清小時候的記憶了。”
天淙頓了頓,“……是誰?”
寧元昭沒有回答他的問題,“主持還與我說,你不是家中獨子,有一個弟弟,只是幼時與他走散,尋找數年仍無所獲。後來你得上任主持點化,看破紅塵,也為躲避災禍,於是自請為僧。”
“是。”
寧元昭看向天淙的眼睛,說實在的,這和尚的眼睛很特別,像是一汪淨水,淺透極了。
這樣一雙眼睛,其實仔細想想,另一個人也有。
不過那個人的眼睛像是黑潭,又因不太會動的緣故,看起來呆滯而驚悚。
極端的相反讓人很難將天淙與那個人聯系到一塊去。
如果不是那人剛好也有個失散多年的哥哥。
這是皇后姑姑前兩日告訴他的事情。
……也是道士重機的隱秘。即便這個隱秘看起來無足輕重,但重機此前從未對任何一人言說。
“皇上身邊那個頗受寵愛的道士。”寧元昭慢聲說,“好似在測命預言這種神鬼之道上確有真本事。我以前以為,他是裝出來,現在看來,應當也不盡然。”
畢竟有個詞語叫做,一脈相承。
“這就是我的報酬,天淙,你可以選擇要或不要,若不要的話,當我沒說過這些話就好。”
“貧僧想來沒得選擇。”
“忘卻前塵也是一種選擇。”
“……貧僧做不到。”天淙很慢很慢地歎息了聲,“有愧。”
即便最後寧元昭所說之人並不是他的弟弟。
“是貧僧一葉障目了。”其實他已在因果之中。
沉厚的鍾響在寺間蕩開,天淙向著佛祖叩首,“小侯爺,你想讓貧僧,幫你什麽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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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傾灑之際,寧元昭見到了他要見的人。
那是一個病弱又雅致的男人。
單以外相來看的話,不會有人認為這個男人是什麽心思深沉之輩,倒很像話本子裡妖精喜歡勾搭的那種書生主人公。
人畜無害。
“寧小侯爺,你好。”男人在他面前站定,“我是夏侯燁。”
這是寧元昭與夏侯燁平生第一次相見。
“你我從沒見過,你怎麽會知道,我就是寧小侯爺。”
“你很出眾。”夏侯燁注視著他的眼睛,“很容易猜出來。”
寧元昭眼神漠然,警告一般回看他。
“抱歉,是我失禮。”夏侯燁很溫和地笑了笑,“小侯爺的眼睛生得實在是很好,我許久許久沒有見過你這樣的眼睛了,便不由多看了兩眼。
話說回來,小侯爺這樣的大人物,怎麽會想要與我這種籍籍無名的小人物在此相會呢?”
“籍籍無名。”寧元昭神情很淡,“籍籍無名的人會有厲害無比的情蠱和催長子蠱的沉香麽?”
顧琰生於皇宮長於皇宮,在去丹泊治疫之前,神不知鬼不覺地弄到情蠱是一件不簡單的事。
唯一的機會,大概就是重機到來那日。
顧琰的背後,一定有人相助。
再加上夏侯燁送禮的舉動實在明目張膽,寧元昭就是想不去猜出來,恐怕也不行。
“小侯爺莫怪我。”夏侯燁反而笑了起來,“這一切非我所願,是我那小外甥的相思病實在嚴重,主動向我所求,我才將情蠱給了他。”
“情蠱是你煉製的。”
“是我意外所得。”
“意外?從哪裡意外得來?”
“小侯爺是在審問我嗎?”
“問清楚來由,方有辦法對症下藥,將其解除。”
“小侯爺真是坦然。”夏侯燁的笑容更大了,“其實你不必如此麻煩。若要解蠱,問我便是,既將蠱買了下來,自然是要弄清楚解蠱之法,否則難免害人害己。”
“那你說說看。”
“我可以說,不過小侯爺要先回答我一個問題,禮尚往來,方是平衡之道。”
“說吧。”
“問之前,我要先告知小侯爺一件事情。”夏侯燁重新看向他的眼睛,“賣蠱的人告訴我,這對子母情蠱,是世上僅存的最後一只花蠱。
解蠱之際,那朵天下無雙的花也會枯萎死亡,從此徹底消亡於世間。
小侯爺,知道了這些,你是否依然想要解除你的情蠱?”
作者有話說:
小更一章,下一章加補!(有信心地握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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