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是高興。

　　因為高冷如齊澤修，竟然笑了。

　　他一向不喜歡笑得，笑也只是唇角淺淺的上揚，而這一次破天荒地，竟笑出了聲來：“哼，你總算問出口了。”

　　何弈不解：“怎麽，你一直想讓我問嗎？”

　　齊澤修老神在在：“我只是好奇，你到底能憋多久。”

　　何弈：“……”

　　早知道不會生氣，他肯定一早就問了！

　　“此話說來話長。”

　　齊澤修語氣雲淡風輕地道，“不過，若是你不嫌囉嗦，今日我倒是可以給你說上一說。”

　　說著，齊澤修給兩人都斟上了一杯熱茶。

　　茶水氤氳出霧蒙蒙的熱氣。

　　伴隨著這股熱氣，他的聲音好像山間流動的涓涓山泉一般，將這件事的來龍去脈，完全講了個清楚。

　　第58章 真相

　　故事很長。

　　大約要追溯至很早很早， 乃至於百年前的時光。

　　彼時，齊澤修還不像現在一樣，修為非凡地位超脫， 他不過是一個小小的築基期。但這個築基期說來渺小，卻也並不能小覷。

　　因為齊澤修是天生築基，也就是說他打從娘胎裡出來，便是有築基修為。

　　在修真界， 這是十分罕見的天賦與才能。

　　也因此，齊澤修三歲那年， 就已經被當時的修真界第一人，也就是他的師父看中，收為座下弟子。

　　在旁人看來， 這可是天大的福分！

　　畢竟天算子這修真界第一人的名號可是所來不需。他不僅修為絕頂，在修真界廣受門徒，是修真聯盟的統領， 並且，是有口皆碑的善良。

　　能夠讓兒子拜在這一位賢師門下。

　　可以說也是齊家光宗耀祖的一件事。

　　但齊家的喜悅並未維持太久， 就在齊澤修拜入天算子門下後不久，很快傳來了齊家竟被一門滅掉的慘痛消息。

　　彼時的齊澤修尚且年幼。

　　根本無力替家人復仇不說，根本也無法判斷滅門慘案的真正凶手，只能聽從天算子的說法，將此血海深仇記在魔修的身上。

　　於是乎， 那之後齊澤修刻苦修煉。

　　天賦加努力，外加天算子地悉心教導，齊澤修很快成長。

　　而成長的過程中， 他對魔修更是深惡痛絕， 手中不知沾了多少魔修的鮮血。

　　也因此， 他在修真界正道聯盟中逐漸名聲大噪。

　　如果不是後來發生了那件事，齊澤修應當是他師父天算子的繼承者，將來修真界正道的頂梁柱。

　　可偏偏，世間中自有公道存。

　　一次偶然的意外，齊澤修找到了百年前齊家滅門慘案至關重要的證據。如今提起這件事來，他看上去似乎已經能夠坦然處之，但何弈卻分明看到，齊澤修那雙隱藏在袖中的手，死死攥緊……

　　“我做夢都沒想到，傷害我一家人的，竟然是我敬重了這麽多年的師父。”

　　“什麽？天算子，是他？”

　　齊澤修點了點頭：“不錯，正是他。”

　　何弈震驚之余感到困惑：“為什麽？他不是修真界第一人嗎，小小一個齊家又於他有何仇怨？”

　　齊澤修抿唇，也沉默下來。

　　其實，何弈的疑惑又何嘗不是他的疑惑。

　　他不知道自己一家人究竟做了什麽，竟會被高高在上的正道第一人所害。直到後來，他和天算子撕破臉皮，將鐵板釘釘的證據丟在天算子的眼前，見事態再無挽回希望，天算子方暴露出自己真實的面目。

　　原來，一切都是因為，天算子利用自己百年修為窺探天機，看到了自己無法飛升的真相。

　　而在那遙遠的未來中。

　　凌駕於整個修真界的，竟是一個天生從娘胎裡出來就有著築基修為的孩子。

　　於是天算子在整個修真界尋找這個孩子的蹤跡，終於，他找到了齊澤修。可齊澤修雖天賦異稟，但卻缺少修行的動力，眼見自己時日無多，再等不下去的天算子為齊澤修的修行道路加了一把火。

　　他殺掉了齊家上下，五十余口。

　　並告訴齊澤修，只有變強，才能替家人復仇。

　　“當我提及這件事時，他的臉上全無悔恨，甚至洋洋得意，說……說我應當感謝他才是，否則我怎麽可能年紀輕輕就有如此修為。”

　　齊澤修周身微不可見的顫抖，那種怨恨，那種憤怒，仿佛極為劇烈的正從他的身體中呼之欲出。

　　何弈完全能感受得到。

　　但替他憤怒的同時，何弈也很心疼他。

　　以前他總覺得，齊澤修強大冷酷，甚至有些霸道到不近人情；可卻從來沒想過，齊澤修為何會變成今天這樣。

　　現在他懂了。

　　未經他人苦，莫勸他人善。

　　齊澤修和齊家人又做錯了什麽呢？

　　只是因為一個可笑的預言，天算子就枉顧性命，枉顧為人師表的道德底線。難怪齊澤修要叛出正道，有這樣一位人面獸心的正道領袖，正道又正在何處？

　　但說實話，何弈想不出什麽話來安慰齊澤修。

　　語言的力量在這種時候太渺小了。

　　說什麽都無法撫平齊澤修家人被害，被師父背叛的痛苦。

　　所以何弈只能什麽也不說，只是陪伴在齊澤修身邊，聽他繼續將此事說下去。

　　“後來我才知道，他大限陽壽已到，急切需要我奪舍我這具身體，所以才如此迫不及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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