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只是在感覺到大舅子長孫無忌靠過來時,將手遞給他。
“陛下!”
“輔機。”短短一息,又是兩行血淚流出。“我好難過啊……”
大唐,怎麽會變成這樣呢?
長孫無忌慌裡慌張為他拭去血淚,但自己也被李世民帶得哭聲不止。便連侍衛也在啜泣。
……
杜甫從衣襟上將臉抬起,淚水滿面,頭髮也是濕漉漉,裡面藏滿酸鹹。
他哽咽著對友人說:“早聽聞太宗好哭,且能感染得其他人與他一同掩淚,傳言誠不我欺。”
友人勉強一笑。
他好想問杜工部,你哭泣真的只是因太宗泣淚而感動,還是哭大唐?
……
天幕依舊在變換。
他們看到太宗陛下的憤怒,看到太宗陛下的哭泣,看到太宗陛下哭乾眼淚,坐在台階上,悲傷無力地說:“坐在大明宮裡的,不是我。”
原來還是有人在乎他們的。
不在乎他們的,不是大唐,只是李隆基,只是李亨而已!
好像有火在燃燒,將一雙又一雙眼睛燃得閃閃發亮。
【大唐,究竟是什麽?】
天幕似乎在發問。
——是汗馬銀鞍,是將軍控弦鳴沙場,是士卒意氣行萬裡。
河北大地,將士拾起丟棄的刀槍,躍馬而戰,面上猶凝淚痕。
——是遊俠行幽險,踏山陰,殺人市集上,義氣懸四海,是劍氣在手,捐軀赴國難,視死忽如歸。
河南大地,遊俠兒張弓拔刀,馬足踏過橫波,水濺衣角。何去何從?北上,抗安史!
——是風雨如晦,貞臣家中徹夜不息的燈火。
名將郭子儀臉上露出笑容,他換下多日征戰染紅的血袍:“大唐啊……”
安史之亂持續了七年三個月才由盛轉衰,現在才是第二年,如果他們能早日平定叛亂,一定不會如天幕所放的將來那樣,千瘡百孔吧!
——是武人掌上刃。
是賊將李懷忠領其部反叛安祿山。
是本已投降的哥舒翰率領親信反叛安祿山。
是前後二百余偽官複叛降唐。
是安祿山所擄去吏、民、樂師者,數千人拚死歸唐。
——是文人手中筆。
李白往腰上系劍。
“十步殺一人,千裡不留行。”他哂笑:“李白,可不是只會寫詩啊。”
杜甫與友人相視一笑,異口同聲:“吾要去軍中。”
那個大唐回不來了?不!我們不信!
王維從洛陽中醒過來,倒掉取痢之藥,在衣袖中貼身藏刀,與看守他的人說:“燕皇(安祿山)不是欲用吾?吾想見他一面。”
我要——
“草聖”張旭鋪紙於桌,書寫討燕檄文,筆墨若劍器舞。
大唐——
“樂聖”李龜年奔赴戰場,每戰必擊鼓,鼓點破陣。
回來!!!
——是元夜時,萬人空巷,燈火不息的長安。
攻陷之地的百姓,拚死抵抗敵軍。
尚未被攻陷的城池裡,一個又一個百姓奔向戰場。
大唐不要唐人,但唐人想要大唐。
第50章 李世民:“吾秦王也!”
【是否前往安史之亂時期。】
唐太宗李世民身前突兀出現這行金字,明明閉著眼睛,眼上還壓著藥包,但還是能清晰看到這行字。
其他人亦是看到。
李靖一把年紀,老胳膊老腿,瞬然推擠開其他人:“陛下!派臣去!”
尉遲敬德功夫最高,身體最壯,將身前人從掖下舉起來,放到一邊,擠上前去,迫不及待:“陛下!李藥師他年紀大,該榮養天年了!讓臣去吧!”
李靖:“滾!”
尉遲敬德咧嘴:“你都七十了,我才五十六,尊老是傳統,不用謝。”
李靖:“比一場?”
尉遲敬德:“比就……”
一張焦炭臉伸到李世民跟前:“陛下!讓俺老程去吧!他們都不穩重,會嚇到百姓,俺穩重!”
李靖:“!”
尉遲敬德罵出聲:“程義貞!你要臉不要!”
——程義貞就是程知節,義貞是字,有個曾用名程咬金。
除卻武將,那些文臣有一個算一個也踴躍參與。
魏征虎視眈眈:“誰也別和我搶!我要過去上諫!”
寫作上諫,讀作大唐第一號噴子要噴死李隆基和李亨。
其他人還沒反應,李世民突然激動:“好!玄成去!”
其他人:“……”
陛下,把你臉上幸災樂禍的笑容收一收。
李世民反而大笑。
——逗大臣真好玩兒。
“行啦,主帥之事,你們都不許和朕爭!”昔日天策上將格外囂張地說:“安史之亂?朕平之輕而易舉矣!”
仿若威鳳陡然展開雙翼,日月騰光。
尉遲敬德一傾身,行禮於地:“敬德願為先鋒!”
李靖面色平靜,只有他自己才知道,那顆心臟跳得有多快。
“靖願為馬前卒!”
程咬金的臉色變了。
這些肮髒玩意兒,居然竟價!
連忙搶在其他人之前,迅速說:“知節為陛下執鞭隨蹬!”
卷,就硬卷。反正過去後,陛下也不會當真暴殄天物,讓他們隻當個卒執個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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