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幕從來不放無用畫面。
李隆基仰頭,瞳孔映出天幕中安祿山那張臉:“安史之亂……安……”
他莫名有些惱怒。
安祿山被他抬起來製衡王忠嗣,本以為這兩人都是他手底一條狗,任由他操弄,相互敵視,借此保全皇權,可如今看來,自己駕崩後,狗亦是會反噬少主。
一條狗!他怎麽敢!
【而隨著王忠嗣手中軍權愈發增大,從領二鎮到領四鎮,安祿山的地位亦是水漲船高。】
【天寶三載,安祿山認了貴妃當義母。隨後,代裴寬為范陽節度使,河北采訪使,且李隆基並未免去他平盧軍節度副使之職。】
天寶元年。
李隆基沒多想:“貴妃?什麽貴妃?”
朕有貴妃嗎?
足足過去好幾個呼吸,李隆基突然想起某件事,直接原地短路。
等等,天幕難道是說……他那個傾國傾城的兒媳?
頓時,屁股下好像有銀針,扎得李隆基坐立不安,遂向宦官高力士使眼色,待高力士近前後,低聲吩咐:“速速命壽王妃還俗,回歸壽王府,不必再為太后祈福。”
什麽?之前他是想要強搶兒媳,打算先令兒媳以為太后祈福名義出家,既然是出家,那她就不是壽王妃了,過個幾年再讓她還俗進宮?
沒有這事!他從未想過!
【天寶六載,安祿山又加大夫。】
【如此,一人主東,一人主西,兩大軍團就此抗衡。】
【而李林甫,是在張九齡被罷相之後的丞相,任中書令,天寶六載時更是兼中書令與尚書……】
貞觀。
李世民狐疑地看著天幕:“尚書令?”
不會吧?有他這個武德年間的——
天策上將、太尉、尚書令、陝東道大行台尚書令、益州道行台尚書令、雍州牧、蒲州都督、領十二衛大將軍、中書令、上柱國、秦王。
——的榜樣,後世居然還有人敢給大臣同時擔任中書令和尚書令?
中書令負責起草詔令,尚書令負責實行。就算中書令有兩名,可以互相監督製衡,但也不能讓大臣同時擁有擬詔和執行的權力啊!
李隆基,你在想什麽!
【尚書左仆射。】
為了給對開元天寶年間官職不了解的人能看懂的機會,天幕貼心地告訴他們——
【開元初,改尚書左、右仆射為左、右丞相。】
好,實錘了。
“以史為鑒!以史為鑒!你是不懂嗎!”
李世民好氣。
“不削弱權勢,你光是抬人上來和對方製衡,有什麽用!”
只知道玩弄權術,終將會被權術反噬!
【石堡城之戰後,李林甫派人誣告王忠嗣,言其自小養於宮中,與太子一同長大,早就想奉太子為帝,才會在石堡城中為了保全自己兵力,不願作戰。】
【李隆基震怒,將其召回,經三司審訊,定為死罪。】
【若非哥舒翰竭力陳述王忠嗣之冤。又是說願意用自己的官職來贖王忠嗣,又是叩頭淚求,恐怕王忠嗣要含冤而死。可縱是如此,他也被從高位貶為漢陽郡太守。】
【其於天寶八年鬱鬱而終。】
【好大喜功、輕信讒言、貶斥忠臣,唐朝敗亡之跡象,李隆基崩國之端倪,已是明顯。】
明朝。
同樣擅於權術的嘉靖皇帝緩緩搖頭,慢慢地說:“要失衡了。”
沒了王忠嗣,安祿山還在,如果李隆基不想讓安祿山獨大,必然會扶起其他人抗衡安祿山。
但……你以為治國是端水嗎,這邊多了一杓,那邊又加一杓,發現加多了,再在這邊補小半杓?
還別說,李隆基的權術平衡就是不停端水——
【唐朝西北有三個軍區,分別是隴右、朔方、河西,唐朝在關東也有三個軍區,分別是平盧、范陽、河東。】
【王忠嗣這個河西、隴右、朔方節度使下台之後,安祿山這個平盧軍節度副使、范陽節度使便一家獨大,如此不符合李隆基製衡之道,於是,他扶起哥舒翰,充隴右節度使,又扶安思順充河西節度使。】
【此時,西、東二方軍團勢力再次達到平衡。】
【但是,安祿山在天寶十年向李隆基求兼河東節度使。】
【如果給了安祿山,西方軍團裡,安祿山的勢力就會膨大,哥舒翰和安思順無法抗衡。】
【但,李隆基有辦法,他在天寶十二年給哥舒翰進封涼國公,加河西節度使、尋拜西平郡王。使他與安祿山相互牽製。】
【是以,西東兩大軍團又平衡了。】
劉禪仿佛看到兩個塔,左邊多一個塔尖,右邊就蓋一層塔尖,右邊多一個塔尖,左邊又蓋一個塔尖。
蓋來蓋去,蓋來蓋去,兩座塔越蓋越高,也越來越搖搖欲墜。
劉禪滿臉懵逼。
難道建起盛唐的人所用權術居然如此簡單?他都看得出來塔會倒,那李隆基會看不出來?
劉禪想來想去不明白,不過沒關系,遇事不決——
“相——父——”
諸葛亮:“……”
諸葛亮眼眶微微紅了。
先帝在上,陛下還是想要上進的!陛下,之前是老臣不是,居然和你說讓你去享樂,將一切交給太子的話!
陛下放心,既然陛下想學,老臣必然窮盡畢生所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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