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細雪白梅
白澤唉聲歎氣地在庭院裡用法術整理被風雨摧殘得七零八落的花葉, 聽得身後有輕微的碎葉嘎吱聲響起。
他回頭看去,滿眼驚詫地看向回來的兩人。
敖煜長袍破爛血跡斑斑,臉色倒不算蒼白, 橫抱著青年朝自己走來。
白澤連忙迎上去,上下打量好友一圈, 嘖嘖稱奇:“天道居然會這麽好心?我看你現在和被劈前沒啥分別。”
“那你去試試?”敖煜斜睨他一眼, 淡淡回聲。
白澤乾笑兩聲,小聲嘀咕:“我可不會惹出雷劫,天道最喜歡我這樣聽話懂事的神獸。”
敖煜懶得搭理他,把懷裡的人抱緊些繼續往屋裡去。
紅木長廊間山花清幽,白澤好奇地跟在他身後,歪頭看著靠在敖煜胸口的青年,問道:“雲昭是怎麽了?”
“被雷劫的殘留的威壓影響, 睡一陣就好。”敖煜看著青年熟睡的臉龐,眼底是說不出的溫柔。
“我早說不讓他進竹林了,這下好了吧, 自己才好全沒幾天又昏睡過去, 真是不愛惜身體, 可不能讓那群崽子們學了去,不然往後可難管了……”
白澤喋喋不休地跟在敖煜身後念叨, 越說越起勁兒, 沒有留神迎面撞上了突然關閉的房屋。
“唔!”白澤揉揉被撞痛的額頭,拍著門嚷嚷道:“我也很擔心你們兩個!怎麽都不聽人家把話說完!”
然而回答他的, 只有屋中傳來的一聲警告:“再吵把你毛剃光。”
白澤:“……”好氣。
他偷偷地踢了腳門檻, 把手攏在衣袖裡像個生氣的小老頭般嘟嘟囔囔地離開:“兩個沒良心的混蛋……”
……
雲昭昏昏沉沉地睡了一覺, 醒來時頭還有些眩暈, 輕薄的紗幔層層疊疊地掩在榻前, 讓他一時分不清這是白天還是夜晚,唯有熟悉的暖香縈繞鼻尖令人心安。
他下意識地側頭看去,便見敖煜靠在身邊翻看著經卷。
小龍的龍角已經收回去,如瀑的白發披散與枕邊墨發交纏。
似乎是察覺到青年的視線,他偏頭看過來:“醒了?再多睡會兒吧。”
雲昭覺得自己還暈乎著,怔怔地看著面前人,深邃的淡金眼瞳裡隻倒映出自己傻愣的模樣,讓他忍不住側身抱住裡小龍的腰身。
“唔……”
清冷甘冽的氣息像是細雪時分從牆頭斜探出的稀疏白梅,猛得吸一口,好聞得讓人心尖發顫。
敖煜被青年仿佛在吸貓的模樣逗笑,捏住黑色的發尾輕輕撓著他的臉頰取笑:“不知羞。”
雲昭幸福地快要暈過去,裝傻充愣般抱著小龍嘿嘿嘿地傻笑許久,才放開他坐起身伸了個懶腰:“腰都睡軟了,也不知道睡了多久。”
“一天一夜。”敖煜好笑道,“幸好那些威壓散得快,不然你可不是睡覺就能恢復精神的。”
雲昭聽完,後怕似的呼出口氣,雷劫之後的氣息居然這麽得勁兒,怪不得自己親著親著就暈了過去……
想起當時的場景,雲昭的臉頰不禁有些發燙,他悄悄抬眼看去,見敖煜也是如此,耳根通紅地垂眼,手指不安地在書卷裡亂翻。
雲昭的視線落在床榻紗幔之間,一點微妙的欣喜從心底上湧。
他用手指碰著唇間軟肉偷笑,原來不是一場夢啊……
敖煜抬眼就看見青年眯著眼睛笑得像隻偷吃到蜜糖的小狐狸,羞惱地掀開被褥起身,背對著雲昭小聲道:“不睡了就起來。”
“好噢。”雲昭也順勢起身,把掛在屏風上的衣服穿好,轉頭就見敖煜依舊頭髮披散地坐在床榻。
他問道:“不梳洗嗎?”
敖煜與他對視幾秒,見青年的眼中盡是怔懵茫然,他不禁抬手握住自己的發絲。
素來清貴的龍君此時眼神遊移不定,低聲說道:“我少時聽聞……”
“聽聞什麽?”雲昭走近了些,他頭一次覺得敖煜的聲音這般小。
敖煜輕嘖一聲,偏過臉直接一口氣說完:“龍族的伴侶都會幫他們梳發!”
“原來是這樣。”雲昭去小匣子裡摸出把玉梳,攏住小龍絲滑如綢緞的發絲輕輕梳理。
他的聲音帶著藏不住的笑意:“你早說嘛。”
敖煜的耳根紅得發燙,任由青年纖細的手指在發絲間穿梭。
雲昭的手很巧,沒一會兒就梳順了頭髮,取了一縷用小龍最愛的玉石發飾系好。
他滿意地捧著一面鏡子過來,歪頭問道:“龍君大人可還滿意?”
“還行,馬馬虎虎吧。”敖煜打量了幾眼,胡亂應聲。
雲昭放下鏡子,遺憾道:“那看來我的手藝還不夠好。”
“所以你要每天練習。”敖煜站起身,目光落在雲昭滿是笑意的臉上,握住他的手腕不輕不重地捏了幾下,輕聲又重複了一遍,“每天都要。”
雲昭愣神,心尖被敖煜微不可聞的聲音弄得無比酥麻,像是被盛夏碎冰啷當作響。
他輕笑著靠近他的懷裡,整個人都陷入了令人沉醉的淡香之中,低聲回應著:“好啊。”
敖煜整個人都放松下來,手在青年的背上輕輕摩挲,隔著衣物貪婪地感受著令人上癮的溫度。
兩人在屋裡膩歪許久,直到軒窗處多了幾團小小的黑影,雲昭才失笑離開小龍的懷抱。
敖煜的臉上滿是被打擾的不爽,雲昭安撫地摸了摸他的臉龐,輕手輕腳地來到窗邊,然後猛得一下將窗戶拉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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