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容聲回了神, 眸光依舊落在徐淵清身上, 唇畔淺淡笑意未曾散去。
他應聲道:“好像是這樣的。”
“我總會做同一個噩夢, 夢裡是仇敵捏碎我的肩,在我面前, 慢條斯理地踩碎我的劍。”
“他還說像我這麽好的天賦, 他拿走一樣東西, 對於我而言, 好像並沒有任何損失的。”
雲容聲輕描淡寫地出聲, 話音至此, 便驀然停了下來。
雲容聲仍舊笑著。
徐淵清望見他的笑容,原本該說出來的話被堵在唇舌之間。
他總是在笑,笑意卻從來不及眼底, 向來是輕描淡寫的態度, 好似有濃厚的迷霧籠罩在他周身,讓外人無法看清他真實模樣,也似拒人於千裡之外般。
“那……”
徐淵清慢慢找回自己的聲音,輕聲問道:“那後來呢?”
雲容聲道:“後來,我就逃出去了。”
說罷,他望見徐淵清手中長劍,開口問道:“徐道友這是早起練劍嗎?”
徐淵清順著雲容聲的目光,一同看向自己的本命長劍,應聲道:“我每日皆是這時候開始練劍的。”
“那我……”
雲容聲想了下, 目光輕垂, 瞥見自己隻著了一身裡衣, 話音一轉:“徐道友先去,我去換好衣裳,便來看看。”
徐淵清道:“我在竹林深處。”
之前,他說過,他不握劍,卻是很喜歡劍的。
雲容聲回房間換好衣裳,出門後,依照記憶,很快找到徐淵清的練劍之處。
竹林深處幽靜,清晨曦光照落,投下斑駁淺淡的竹影。
雲容聲到的時候,徐淵清手執長劍,練得是天衍宗的基礎劍訣。
他記得他從拜入天衍宗開始,練這基礎劍訣,日日都練,練了有一年之久。
而且,是每日一個時辰的練習。
到後來,天衍宗的基礎劍訣招式已經深刻進他骨子裡了。
雲容聲走近後,身形停在距離徐淵清不遠處的地方。
他目光一掃,在熟悉的練劍場地裡,驀然瞥見一個不算太熟悉的東西。
在此次不近不遠之地,放置有並非此地之物的一方桌椅。
雲容聲緩步走近,更先是嗅見了清雅靈淡的香氣,是由桌上茶具內所盛靈茶散發出來的。
在他換衣裳的時間,他竟然還為他備好桌椅茶具,還趁空煮好了一壺靈茶。
甚至,他還放了一本東荒異志錄在旁邊,是覺得他看他練劍會很無聊嗎?
雲容聲思及此,抬眸看向不遠處正在練劍的徐淵清,坦然坐在他備好的椅中,捧了一杯靈茶在手中。
靈茶入口時,清盈的靈茶香氣溢散於雲容聲唇舌之間。
他很快便品嘗出了這杯靈茶的來源,其具有清新安神之效。
一個時辰的練劍時間好似轉瞬即逝般。
徐淵清結束練劍時,眼角余光瞥見坐在不遠處的雲容聲,緩步走過過去。
行至半途時,他似想到些什麽,停下腳步,抬手以指尖一抹靈力,給自己施了一道靈訣,佛拂去一身塵埃,才繼續往前走去。
“徐道友。”
徐淵清走近過來,雲容聲抬手取了一隻未曾用過的茶杯,給他倒了一杯靈茶,遞了過去。
徐淵清此時才想起收劍。
收劍間隙,他注意到放置在此處的那本東荒異志錄並未被雲容聲翻開過。
雲容聲遞完靈茶,目光亦是落在那本書冊上,出聲道:“這是徐道友怕我無聊,才為我備的書冊嗎?”
徐淵清將他遞過來的那杯靈茶一飲而盡,輕應了一聲。
雲容聲聞言,把玩著手中茶杯,笑道:“看得太入神,我還沒有翻開這本書冊看過一眼。”
看得太過入神。
徐淵清神色微怔,便又聽見雲容聲繼續對他說道:“徐道友,你的劍很漂亮。”
還沒等徐淵清思索,雲容聲放下茶杯,抬手取過書冊,出聲詢問:“我可以把這本書冊一同帶回去,等有時間的時候再看嗎?”
徐淵清遲疑道:“你若是不喜歡,可以不用……”
雲容聲道:“我想,我應該是很喜歡的。”
他怎麽會不喜歡呢?
“徐道友備的靈茶我也很喜歡。”雲容聲出聲問道,“這靈茶叫什麽名字?”
徐淵清道:“春生。”
“貴嗎?”
“不貴。”
雲容聲聽見徐淵清的回答,彎唇淺笑了下,也不知是信了,還是沒有信。
“徐道友每日都會練一個時辰的劍嗎?”
“在宗門內時,是這樣的。”
徐淵清說罷,很快解釋說:“若是你覺得無聊,可以看些書……”
又或者因為覺得無聊,不來了。
余下半句話,抵在徐淵清唇間,便無端止消了音。
他心中生出極淡極輕的一點情緒,隱約像是無故的失落。
待他認真去想,就聽見雲容聲道:“不無聊啊。”
“怎麽會覺得無聊呢?”
徐淵清看向說話的雲容聲,仔細去辨別那點兒難言喻的情緒,卻發現其不知何時已然消散無蹤。
雲容聲起身時,突然出聲道:“我想起來,我來時忘記吃藥了。”
“那我們現在先回去。”
徐淵清說著,又將置於此地東西一並收進儲物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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