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此時,房間門外傳來敲門聲。
徐淵清起身去開門,看向站在門外的雲容聲。
雲容聲揚聲喚道:“師兄,你休息得如何?”
“已無大礙。”
“那就好。”
雲容聲走進徐淵清的房間,開口解釋道:“我上午時,想起一樣東西,覺得或許可以交給你。”
他從儲物空間內取出一樣東西,很快放在徐淵清掌心之中。
“留影石?”
徐淵清遲疑出聲。
旋即,他似想到些什麽,以一道靈訣開啟了留影石中的留影。
雲容聲道:“小秘境崩塌之際,內裡一切痕跡都隨之而消失。”
“可我在進入小秘境的時候,留了一塊留影石在身上。在小秘境內的整個過程中,這塊留影石都處於啟用的狀態。”
“我思來想去一上午,最終還覺得應該把這塊留影石交給你。”
雲容聲說罷,又看向徐淵清。
早在小秘境內,他就已經知曉了這樣的結果。荒境城城主不會出現,會由替死鬼出面頂替這一切的罪禍。
推替死鬼。
掩蓋一切。
手眼遮天。
這世間,最缺的就是真相。
這世間,最不被需要的,也是真相。
可他仍舊不想見到徐淵清失望,就算圍繞在身邊,一直都是一場欺騙。
雲容聲道:“這塊留影石或許也不能代表什麽,但卻總歸是一個證據。”
“這塊留影石出現得太好了。”
徐淵清握著那塊留影石,幾近失控地抱住了近在咫尺的雲容聲。
雲容聲神色微怔,雙手垂在身側,似猶豫了一下,才慢慢抬起手來,回抱住徐淵清。
他好像能夠感受到此刻徐淵清表現出來的喜悅情緒,卻又好像不能明白這樣喜悅的情緒一般。
好半晌後,雲容聲出聲問道:“師兄,你……要去將這塊留影石交給徐前輩看一看嗎?”
徐淵清回過神來,發覺自己此刻抱住雲容聲的動作,遲疑了下,飛快松開手,耳尖有微紅色澤浮現。
他低聲道了句:“我去找父親。”
徐淵清拿著那塊留影石離開客棧後,雲容聲推開徐淵清房間的窗,站在窗前,目送翩翩少年仿若帶著光前行。
許久後,直到雲容聲再也看不見徐淵清那一襲如雪般澄澈的白衣後,他才收回了目光,卻仍舊坐在窗前。
天光如墜,落在雲容聲周身,他卻似感覺不到有絲毫的暖意。
一下午的時間流逝得飛快,仿若只在一瞬間似的。
黃昏時,天突然變得暗沉下來,是風雨欲來之勢。
雲容聲在徐淵清的房間裡安靜地坐了一下午,時至大雨落下,他才站起身來。
他向客棧掌櫃借了一把傘,很快出了客棧。
雨勢沿著屋簷落下,將荒境城中的青石板路打濕。
雲容聲沒花多少時間,在城中一處小酒坊找到了徐淵清。
他撐著傘,站在小酒坊面前,安靜地望著做在不遠處的人,心想他自己也是有一份私心在的。
他交出那塊留影石,任由他去找徐凌啟說明所謂的真相。而徐凌啟會如何對他說呢?
徐凌啟會說:“淵清,光憑一塊留影石中的畫面是無法證明任何事的。在這世上,筆跡是可以模仿出來。”
“這塊留影石就先留在我這裡。”
“師兄。”
徐淵清應聲望過來時,雲容聲收起手中傘,走進小酒坊。
雲容聲什麽都沒有說,只是安靜地坐在了他身邊。
“他說,光憑筆跡是證明不了什麽的。”
“他還說,荒境城牽連甚廣,不能輕易地妄下定論。”
“聲聲。”
徐淵清垂眸,望著自己杯中酒水的倒影,低聲喊道:“抱歉,我把你的留影石弄丟了。”
雲容聲輕聲應道:“沒關系,那塊留影石本來就是送給師兄的。”
“後來,我又找到了我們上午遇見過的那個人。”徐淵清道,“你知道他說什麽嗎?”
“他說……就算真的有問題,都六年了,他們也不想再追究。”
雲容聲道:“倘若是我,就算十年、百年,我也定會追究到底。”
上一世,他沉墜極淵之地數十年,到最後,重回修仙界,不也是追究到底了嗎?
徐淵清將杯中酒一飲而盡,出聲道:“他說,真相有時候並不重要。”
“真的嗎?”
徐淵清問完這個問題,卻並沒有等一個答案。他從儲物空間內取出靈石,放在桌上,起身離開了此地。
雲容聲撐了傘,跑到徐淵清身邊,幫他遮風擋雨。
須臾過後,徐淵清停下腳步,安靜地望了他一眼,伸手奪過他手中的傘,又撐在了他頭頂。
雲容聲看著徐淵清這一系列看起來沒有多少邏輯在裡面的舉動,有些無奈地喊了一聲“師兄”。
雲容聲道:“我不會被淋濕的。”
然而,徐淵清仍舊固執己見地撐傘,落過他頭頂。
回到客棧房間,雲容聲幫徐淵清脫了外衣,又將人照顧到床上去後,他才坐在了床側,安靜地望著徐淵清。
父子離心。
他看起來好像還真挺卑劣的?
雲容聲漫不經心地思考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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