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似乎是笑了下,陷入沉默而沒有回答。
於是,雲容聲又換了一個問題。
“挖走你靈脈的,是誰?”
“是……某一位跟你一樣是魔種的修士?”
“我曾聽說過一個養蠱的說法,眾蠱廝殺,將彼此之間吞噬過後,就留下了唯一且已然強大的蠱王。”
“挖走你靈脈的人與你,同屬於魔種之中拚殺的蠱。”
雲容聲說到此處時,陷入沉默之中的人終於冷笑一聲,平靜道:“小娃娃知道的還挺多?”
“我都是猜測的。”
雲容聲道。
從前在混亂城,這樣類似於“養蠱”的方法數不勝數。他只是挑了一種最是尋常的法子來推測而已。
此人對於他們二人來此感到意外,是因為在這其中,出現了一個變故——他。
他以強力破壞掉前幾重虛空陣法,極大節省了被困的時間。若是沒了他這個變故,徐淵清他們應該被假山石林圍困至天亮。
到那時候,此人已死,一切死無對證,便再無調查真相的可能。
這又將成為一樁被滅門的懸案。
“你們二人怎麽長得如此相像?”
被鎖之人臨死前,仍舊具有強烈的好奇心。
雲容聲聞言,轉眸看向徐淵清,輕聲低喃道:“或許……只是有緣。”
徐淵清察覺出此人有岔開話題之意,開口道:“你被困在此處,若是我們不來,這裡的一切真相都將被湮沒。”
那人似乎是笑了下,平靜道:“你們既然都知道魔種了,怎麽會覺得我會這麽好心把真相告訴給你們知曉呢?”
“但凡魔種,絕非善類。”
徐淵清聞言微怔。
怔愣之時,他聽見雲容聲出聲問道:“但凡是人,都有欲望。無論魔種,無論將死之人,都會有未能完成的心願。”
“你的將死願望是什麽?”
那人並不回答他的話。
雲容聲卻輕輕地應了聲,道:“你見過謝述?”
隨後,他看見此人面容神色間的隱約變化,笑著說:“那看來我猜得沒錯,你應該是這座藥樓的樓主。”
謝述取靈蘅花,見的就是這位樓主。
“醫修啊。”
雲容聲輕聲道:“我曾經在一本手劄上見過天心聖書的半點蹤跡……”
雲容聲話音一落,幾近是在同一時間,藥樓樓主便目露瘋狂地追問道:“天心聖書!你是在哪本手劄上見到過天心聖書的下落?”
雲容聲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在藥樓樓主追問之後,他反而不同這位將死之人說話了,而是轉眸看向徐淵清,輕聲解釋說:“醫修對於天心聖書的追捧與盛崇,大概就相當於劍修對那位雲荒仙帝所創雲荒劍法的推崇。”
寶物功法最是動人心。
沒有誰能夠拒絕。
這世上大概是沒有天生魔種的,藥樓樓主成為魔種,一定是為所求。
求修為,求天賦,求名利。
天心聖書對於所有醫修而言,是醫道聖書,得之而無憾。
徐淵清聽到雲容聲的解釋,眸光微微閃動,視線落於藥樓樓主身上。
藥樓樓主聽見“天心聖書”四個字,就連周身將死的死氣都像是消散了不少。
藥樓樓主一改自己的冷漠和惡劣,好聲好氣向雲容聲追問道:“小娃娃,你告訴我,你是在哪裡看到過與天心聖書有關記述的?”
雲容聲略依舊沒管藥樓樓主的話,繼續對徐淵清道:“在之前,我有一座極大的藏書樓。那裡面曾收錄過很多書冊,不下萬卷。”
藏書樓裡面,都是他的“戰利品”。
寶物動人心。
在上一世,他從始至終,一直都知道,東荒所有人都覬覦著那座建立在天衍宗舊址上的藏書閣。
徐淵清看向雲容聲。
雲容聲說話時,那雙漂亮眼眸中倒映著細碎光亮,似夜幕中的碎星,神秘而夢幻。
他像是真的在追憶過往般。
於是,徐淵清出聲問道:“你都看過嗎?”
雲容聲笑著答道:“當然看過。”
他的時間太多了。
在滅掉天衍宗與徐家之後,他的時間真的太多了。
東荒有修士來找麻煩的時候,只會佔據他極少一部分時間而已。
在漫長枯寂的時間裡,他將藏書閣中的書都看過了一遍。
所以,當東荒修士設下那誅魔仙陣引他入陣時,他是自願地、並未設防地走進了誅魔仙陣。
心魔沒了目標,自然也沒什麽可好活的。
直到時光逆轉,他重回驚鴻十二年,遇見他。
雲容聲道:“我看見天心聖書的名字,也是在這座極大的藏書閣中。”
不遠處,將死的藥樓樓主再次聽見“天心聖書”四個字,身形掙扎著,將鎖住他的鎖鏈弄得錚錚作響。
徐淵清猜測出雲容聲的想法,提及起天心聖書,提及起藏書閣,提及起隱秘而不為人知的過往,都是為了讓藥樓樓主說出與魔種有關的真相。
雲容聲太過神秘了。
他從這些隻言片語中窺探到雲容聲的半點過往,卻仍舊覺得這個人像是被籠上了薄霧般,讓人看不透,卻又無時無刻不在吸引著人想要去了解。
“不過,這座藏書閣中,是沒有雲荒劍法的。”雲容聲像是在閑聊般,繼續道,“我猜想,雲荒劍法大概是在神秘的雲荒天宮深處隱藏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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