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好休息。”
雲容聲輕眨了下眼。
眼睫輕掃過徐淵清掌心,如柔羽輕撩般, 讓徐淵清飛快收回了自己的手, 將手垂在身側。
雲容聲睜開眼, 望了一眼徐淵清, 應聲說:“我會好好休息。”
末了, 他又補充道:“那……師兄好好修煉?”
說罷, 雲容聲安然躺下,徒留徐淵清一人好好修煉。
當他墜入夢境之後,夢裡依舊是熟悉而冰冷的夢境。
傳送靈符複蘇啟動, 將他帶離了染血的天衍殿中, 轉瞬傳送至一個看起來很是熟悉的地方。
腳步聲漸近。
幾近淡漠的話音響起來,他所敬重的父親低聲輕歎:“怎麽會把自己弄得這麽狼狽呢?”
夢境中,他聽見他開口喊道:“父親……”
徐凌啟握住他被捏碎劍骨的肩,夢境恍然間,他所能見到的,是那枚瑩瑩冷白的骨玉小劍。
在從前,他一直以為這枚骨玉小劍是母親贈予父親之物,卻從未想過這枚骨玉小劍竟然出自他母親身體之中的天生劍骨。
徐凌啟將他帶到了書房深處的地宮,用那枚精致小傷卻是這世間最鋒利之物的骨玉小劍劃破他的背脊。
在那一瞬, 幾近麻木的身體好似又察覺到了冰冷的疼痛般, 無法克制地輕顫了下。
濕冷般的觸覺襲來, 鮮血浸濕了他的後背。
在寂靜的地宮深處,他能清楚地感知到伴隨了他二十年之久的劍骨被取了出來。
後來。
後來的後來,他唯一的念頭就只剩下了一個——原來,人的一塊骨被取掉之後,是不會死的。
……只會痛而已。
當他已經徹底感覺不到疼痛的時候,他聽見了遠去的腳步聲。
好半晌後,他費力地睜開眼,死死攥緊手心,借助著那一點兒微乎其微的力氣。
他抬眸看見了掛在地宮牆面上的畫像。
那是他母親的畫像,被掛在這終不見天日的地宮深處。
他要逃出去。
他要逃出去。
他要逃出去。
這個念頭支撐著他,從地上緩慢地站了起來。
當他走出地宮時,外界已是深夜。
幽暗的夜色,連半點月光都沒有。
滿目好似都是紅色。
是血。
他得止血。
血會暴露他的。
“徐淵清,這個藥是我研究出來的、能最快止血的傷藥,但是有無法逆轉的傷害。你肯定用不到這個藥,但這可是我入道醫修之後第一個獨自研究出來的藥,你就留著做個紀念吧。”
還有……
他得再快一點。
不然……就會被抓回來了。
“徐淵清,我要離開了,之後不會再見了。你的及冠禮……我也不會再參加了,這是我之前給你準備的及冠禮,一個陣盤,你要就要,不要就算了。”
夢境的最後,他墜入無盡黑暗的深處,不見天光,猶如身在那個不見天日的地宮深處。
……
雲容聲睜眼醒來時,眼睫輕顫了下,坐起身來。
正值徐淵清從門外走來,他出聲喚道:“師兄。”
徐淵清應聲看向雲容聲,走過來,低聲問道:“怎麽了?”
“師兄。”
雲容聲又喊了一聲“師兄”,笑起來說:“我醒來之後,就想問問,你昨晚修煉得好嗎?”
雲容聲不提這個還好,一提這個事,徐淵清便陷入了短暫的沉默之中。
而後,他道:“很好。”
徐淵清話音微頓,又問:“那你昨晚休息得好嗎?”
“不太好。”雲容聲道,“不過醒來後,看見你,又覺得還挺好的。”
“更重要的是,師兄你……”
“馬上就要帶我回家了啊。”
霍沉時及冠禮後不久,便是新年,也就是東荒各大世家兩年一次的世家大會。
這一次的世家大會,依舊是在徐家駐地。
臨近午時,最晚醒來的謝述終於醒了。
幾人簡單收拾過後,離開了霍家。
雲舟上,謝述一臉奇怪道:“奇怪,霍沉時昨日還說要和我們一起去來著,怎麽今天就說暫時去不了了。”
“難道是他家臨時有事?”
“不管了。”什麽也不清楚的謝傻愣拋開這個疑問,滿臉興奮地對雲容聲道,“聲聲,我告訴你,徐淵清他家駐地附近,可多好玩兒的了。”
“正好距離新年還有近半個月,不如我們一邊玩兒……哦不對,是我們一邊修行,一邊慢慢遊歷去徐家駐地吧?”
“當然可以。”
三人一邊遊歷,一邊趕路,最終在新年的前一日,到了徐家駐地附近。
謝述一到這附近,就被謝家家主給喊過去了,說是檢查他這近一年的修為精進如何。
待到謝述依依不舍地告別離開後,徐淵清才帶著雲容聲往徐家駐地走去。
一路上,他們碰見了不少徐家人。
“少主。”
“少主,你終於回來啦。”
“少主修為精進不少。”
“少主,這是你師弟嗎?”
有人出聲詢問。
徐淵清聞言,停下腳步,看向雲容聲,道:“對,是我師弟,雲容聲。”
於是,先前同徐淵清打過招呼的徐家子弟紛紛出聲,此起彼伏地喊“雲道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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