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容聲聽見這話,彎唇笑道:“認錯也正常。”
值守弟子問道:“雲師兄,怎麽徐師兄沒和你一起回來嗎?”
雲容聲道:“他有事耽擱,今日不回來。”
“原來是這樣啊。”
從天衍宗駐地門口,去往天衍殿的路上,會經過宗門弟子平常練劍的地方。
一路上,不斷有弟子將雲容聲認作成徐淵清,紛紛開口。
“徐師兄。”
“徐師兄,上午好。”
“徐師兄這是才從外面回來嗎?是要去哪裡呀?”
——徐師兄。
——徐師兄,下午好。
——徐師兄,這是要外出嗎?還是要去哪裡呀?
雲容聲驀然頓住腳步,安靜地看了一眼那些停下練劍的弟子,目光自他們身上掠過,輕聲道:“你們認錯人了。”
“我是雲容聲。”
“啊?抱歉抱歉,是我認錯了。”
“雲師兄,上午好。”
“徐師兄怎麽沒跟你在一起呢?”
“雲師兄這是要去哪裡?”
雲容聲道:“去天衍殿。”
他說完,慢慢收回目光,邁步登上那通往高處天衍殿的山道時,又抬眸看了眼今日天色。
的確很美。
一道靈訊自天幕掠過來,轉瞬落至雲容聲手中。
雲容聲站在山道間,垂眸盯著掌心盈盈靈光的靈訊。
——徐淵清,我們都好幾個月沒見了,今日是你生辰,你可一定要跟我聚一下啊?
——也不知道霍沉時那家夥怎麽突然就去中州了?他過去可是從來不會缺席你的生辰,這次簡直奇怪得很。
——我在荒境城最常去的酒樓等你啊!你回了徐家之後,就快點來找我。
雲容聲抬手拆開手中靈訊,傳來謝述的聲音。
“聲聲!聲聲!我去找徐淵清的時候,聽他說你回天衍宗去了?”
“我原本還想著昨日沒去荒境城聚一聚,今日說什麽也得把這一次聚會給補上呢。”
“還有啊,霍沉時那倔性子,不知道怎麽了,怎麽勸說都要先回他霍家。”
“你有空的時候,記得回我這道靈訊啊。”
雲容聲慢慢聽完謝述傳給他的靈訊,應聲說了句“好”,然後任由靈訊飛出掌心,很快消失於天幕之下。
他轉身繼續拾階而上。
路過某處時,雲容聲抬手構造出小虛空,將人拉了出來。
陳安被拉扯出身形,連忙躬聲道:“前輩,前輩。”
雲容聲轉眸,看了眼陳安,問道:“你有什麽事?”
陳安搖頭說:“沒什麽事,我沒什麽事,就是正好遇見前輩從宗門外回來而已。”
“你沒事的話……”雲容聲平靜地笑了下,神色卻是冷淡至極,“我這裡倒是有一件事要你去做。”
“你這樣……”
雲容聲以靈力傳密音入陳安耳畔。
待到他說完之時,陳安面容間露出瞬間的驚恐神色,低聲道:“我怎麽敢?”
“我讓你做的,你有什麽不敢的?”
雲容聲說罷,收了小虛空周遭靈力,拂袖離去,徒留陳安一人在原處。
雲容聲沿著山道緩步往上走去。
天衍殿門如舊緊閉著,他走上前去,神色平靜地抬手敲響殿門。
須臾,從天衍殿內傳來祁越明的聲音,道了一聲“進來”。
祁越明道:“把門關上。”
雲容聲抬手推門而入。
自他身後,殿門應聲緊閉。
雲容聲出聲問道:“師尊是有……”
熟悉的威壓於瞬息之間,侵襲而至,卻不如上一世他所感受到的那般害怕與可怖了。
天衍殿上,明珠照華拂落,映出地面因渡劫靈威而裂開的道道紋路。
雲容聲應聲單膝跪在地上,神色茫然地問:“師尊?”
祁越明端坐於殿上,目光冷漠地盯著他。
威壓駭人,似乎壓得雲容聲幾近直不起身體。他眸中帶著一瞬的迷茫,又喊道:“師尊?”
“溫養近三年,時至最近,你的靈脈終於至臻無瑕。”
祁越明緩步起身,紫衣曳地,朝他走來時,神色依舊如舊,好似端方君子般。
祁越明走近時,身形高大,淡薄身影落在雲容聲面前。
雲容聲抬眸望去,聲音幾近顫抖地問:“你是想要我的靈脈嗎?”
“為什麽……”
祁越明將要出手之時,雲容聲又說:“我來時,師兄是知道我來見你的。”
“倘若我出事,他必定會有所猜測。”
“師尊,你不怕嗎?不怕終有人會將你今日所做之事揭穿嗎?”
因雲容聲提及起徐淵清,祁越明周身靈威未曾收起,卻是垂眸盯住了雲容聲。
須臾過後,祁越明道:“我為何要怕?”
“在阿清眼裡,我是他敬重的師尊,他尊師重道還來不及,又怎麽會將你的失蹤懷疑到我身上來?”
雲容聲問道:“那我呢?”
“師尊。”
“我也喚你一聲‘師尊’啊。”
祁越明似乎因為唾手可得的“成果”,而變得耐心起來,溫和道:“從三年前,我收你為徒,便是為了你的仙靈脈而已。”
在他眼裡,雲容聲只是一個溫養仙靈脈的容器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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