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一切的小改變實際都發生在他的眼皮子之下,只是因為太過習慣、太過放心而忽略了全部。
摸著手裡失而復得的物資,顧棲甚至忍不住思考,是不是那群大家夥們早就察覺了什麽,它們知不知道更換了控制盤後星艦的可承載數量?它們會不會覺得是蟲母自始至終都在用一場騙局來獲得低階蟲族們的信任?或許它們早就知道了一切……
真實的答案顧棲不得而知,但他知道它們總是義無反顧地幫著自己,哪怕以生命為代價……
“這樣的代價,真的太過盛大了……”盛大到像是一場送別。
將手裡的物資整整齊齊地放好,顧棲垂著眼睛,一一處理了自己的傷口,換上那還有著陽光氣息的寬松衣物。黑色的長袖、長褲,以及一雙從“垃圾堆”中淘到的合腳短靴,鋒利的匕首被綁在腿側,以便隨時抽出用作武器。
青年從衣擺撕下一截純黑的布條,緩緩纏在了自己依舊有些發顫的手腕之上,手指蒼白,血痕在醫用噴霧劑的作用下淡了許多,但每次用力抓握,依舊有種自虐般的疼痛。
忽然,一陣斷斷續續的心音緩慢地、就像是受天氣影響的音頻般傳來——
【在……哪兒……】
【找不到……】
【蟲……母……】
【繼續……找……】
即便這聲音再模糊,顧棲也認得出來,是那幾位高階蟲族的聲音。
黑發青年勾了勾唇,他有些惡意地想最好找不到、最好是認為他這個臨時蟲母死了才好。
顧棲控制著自己的心神,不對那些“聲音”做出任何的反應。經此一事,他不願意在和那些蟲族摻和上任何關系——不論是想殺他的、還是想幫他的,顧棲一個都不想理會,畢竟他想要的已經消失了,也永遠換不回來了……
青年脖頸上掛著的小瓶子在收攏的衣襟下悄無聲息地閃過微光,就像是一道庇佑的守護符,牢固地將年輕蟲母保護在那層虛無之下。
一切裝備好的顧棲站在操作台前,眼下他在這陌生的星域裡幾乎是滿目茫然的情況,根本不知道該朝向哪個方向。在短暫的思考後,顧棲看了看電子屏上有限的能源,牙一咬,乾脆將方向調整到了正西方讓其一路自動駕駛,能飄哪兒算哪兒,反正他現在也沒有其他的路可以選擇。
這一次,就看命了……
茫茫自由星域,這是脫離了三大主星域、無勢力管理、常年出沒星盜的地域。在這裡時常出現殺人越貨的勾當,畢竟光從“星盜”兩個字中就能看出這一項職業是以什麽為主。
不過星盜也知道什麽人能惹、什麽人不能惹,為了自己的職業生涯,他們從來不會動來自三大星域內任何一個標有官方、政府標志的星艦,至於那些缺乏護衛隊的零散商用星艦,就是容易被盯上的過路小肥羊。
不過,並不是所有的星盜都以“惡”為名。
此刻,名為“自由之盾”的最大星盜團悠哉悠哉地路過自由星域的西部邊緣時,一直舉著望遠鏡、翹著二郎腿觀察窗外星體的現任星盜團團長銀河忽然一個激靈坐了起來,藍色的眼珠裡閃爍意外。
銀河扶了扶臉上的面具,他招手道:“OMG!鯊魚,你快過來看看!”
“看什麽?”格外低沉的聲音響起,說話人是個身高超過兩米的大塊頭,膚色黝黑,五官立體,劍眉星目,挺鼻厚唇。他剃著光頭,飽脹的胸肌幾乎要把黑色的衣服撐爆,結實有力的雙臂上布滿銀灰色魚鱗似的紋路,一直隱沒於袖筒。
“囉嗦什麽,叫你看就看啊!”銀河把望遠鏡塞到了“鯊魚”的懷裡,指了指遠方,“喏,你仔細看看,那裡是不是飄著個什麽?”
“鯊魚”皺眉,眯著眼瞧了一會兒,“是個星艦,看起來像是幾百年前的老型號,應該是人類那邊的家夥。”
“或許是要發現多年前人類帝國遺失的寶藏了?”銀河聲音一挑,立馬呼喚著整個星艦上的人,“快快快!給我撈!把那個小破爛星艦給我撈上來!”
“鯊魚”盯著銀河的後腦杓看了半天,冷哼一聲,“要是你再惹出事情,別指望我會給你收拾。”
“哎呀!放心放心,你快收了嘴裡的尖牙吧!可別把我的小寶藏嚇壞了!再說了,我是那種惹事的人嗎?”銀河的表述聲情並茂,抑揚頓挫。
哪怕是早已經習慣了他說話方式的“鯊魚”都不免有些生理不適地皺了皺眉頭,他摸了摸自己果然探出頭的尖牙,忍不住低聲咒罵:“該死的!這個世界上誰能受得了他?”
銀河可不管,他像是要去見什麽尊貴的客人,不到十分鍾的時間換上了一身純白的貴族式禮服,寬簷帽上插著倍顯純潔的白羽,肩披同材質的羽毛披風,高貴、優雅,宛若一隻驕傲且華麗的白天鵝。
他走到一眾星盜小弟面前,昂著頭,伸著脖子,用那貴族的腔調詢問,“哦——我可愛的小醜魚下屬們,今日你們的團長是最奪目的嗎?”
“是!”齊刷刷的回應,但每一位回答完的星盜小弟都不約而同地按了按自己的胃。
“那麽——”銀河看向落地窗外小小的那抹痕跡,揚聲道:“全速前進,讓我的騎士們捉回那塊人類遺落在外的小寶藏吧!”
身披星辰的星艦火力全開,不到十分鍾,就已經靠近了那艘破破爛爛的小型星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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