盾·顧棲·花面無表情地看向陸斯恩,“我忽然遺漏了一個問題。”
那是他曾經好奇、後來放棄,可當回到這一時空與作為“舊識”卻似乎忘記了自己的高階蟲族們重逢時,又開始重燃的疑惑。
顧棲道:“你們憎恨蟲母,為什麽又渴求蟲母。”
安格斯皺眉,“我們不……”
“我聽到了。”顧棲指了指自己的大腦,“蟲母和高階蟲族們的精神力鏈接,你們的憎恨、殺意、厭惡……我聽得清清楚楚。”
那一瞬間,三位高階蟲族的神情都是空白的,或者說他們從未想過,能聽到蟲母心音的他們,竟然也早就被蟲母聽到了自己的盤算——曾經的每一任蟲母都是在接受了中央星上的系統學習後,才能掌握精神力鏈接,而他們誕生時無意識發出的信號也僅能夠被其他蟲族捕捉,那是為了尋找到蟲母的必要環節,因此陸斯恩他們一開始根本就想不到顧棲竟然同樣可以“聽”到他們的心音。
也就是說,在新生蟲母從原始星球上蘇醒意識的那一刻起,他們所有藏在心底的想法無所遁形。
長達數個月的時間裡,他們在尋找蟲母的路上無數次詛咒過這個新誕生的生命,那是罪惡與厭惡的轉移、是來自曾經被背叛的連坐,不問事情背後的真相,便一廂情願地將自己的憎惡發泄在一抹什麽都不知道的靈魂上。
被來自其他人的厭惡包圍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在白鳥圖書館被愚昧的人們燒毀後,顧棲體驗過那樣的生活,他感覺自己就像是人喊人打的過街老鼠,灰溜溜地只能躲在暗處、只能等夜深人靜了再偷偷出來尋找可利用的“垃圾”。
那是他幼年時的苦難,也是他甫一重生面對的泥濘。
此時,黑發青年眼睛裡閃爍的光格外認真,藏在責怪與怒意之後都是真真切切的疑問,在經歷了一場莫比烏斯環式的旅行後,顧棲迫切地想要知道答案。
在片刻的沉默之後,另一道動靜打破了整個大廳內的沉寂。
——登登登。
是由遠及近的高跟鞋聲,以及另一道緩慢而沉悶的腳步。
鯊魚皺眉看向銀河,壓低了聲音道:“還有其他人?”
銀河攤手,“我直接打開了自由之盾和蟲族星艦的對接通道,可能是某位姍姍來遲的蟲族高層?”
“不,不對。我說的不是腳步聲……還有別的。”鯊魚的臉色並沒有因為銀河的解釋而好轉,他忽然仰頭看向大廳一側落地窗外浩瀚無垠的星空,在肉眼難以分辨出具體方向的某個位置,似乎有一股強大的精神力在逐漸拷
幾乎是在鯊魚感受到不對的同時,銀河也面色一變,或者說整個自由之盾上擁有人魚族血統的成員都凝神望向了同一個方向。
不只是他們,顧棲和高階蟲族們同樣感受的到。
陸斯恩擰眉,“那是什麽……”強大,且令他畏懼,即使還不曾直面,就好像已經有一隻巨型的猛獸俯身凝視著一切,那是比蟲族化作原形還要龐大、可怖的未知生物,鋪天蓋地,幾乎將他們當作了獵物而冷漠地注視著。
但比起其他人的陌生、防備,顧棲卻放松很多,因為他知道那是那誰……
咚咚。
敲門聲打破了眾人凝視於某個方向的舉動,披著銀河口中“姍姍來遲的蟲族高層”不是別人,正是當年與顧棲一別後又兜兜轉轉尋找王血蟲母的埃琳娜,跟在其身後的則是她的守護者西格瑪。
“埃琳娜……”顧棲喃喃,臉上浮現出驚訝。相隔千年,也足夠顧棲第一眼認出那位滿身自由的女性。
“顧棲,”迎面走來的黑發女性依舊如當年那般風姿颯爽,隔著幾步的時候她還能微笑和黑發青年打招呼,但隨著距離逐漸縮小,埃琳娜直接一個跨步,狠狠抱住了顧棲,“想死我了小寶貝!”
一如當年的模樣和稱呼,只是在埃琳娜的身上顧棲看到了時光的痕跡,那增添了細紋的眼尾絲毫不減埃琳娜身上的風姿。
“埃琳娜。”方才沉悶的心情因為埃琳娜的到來而有所緩解,顧棲拍了拍對方的肩膀,待埃琳娜退開半步後,才勾出一抹笑容:“好久不見。”
“確實好久不見,整整一千多年啊……”埃琳娜揉了揉黑色的長發,她望著顧棲的眼神溫柔而懷念,那是長者看向年幼者的疼惜與寵愛,當初她一點兒都沒想到,那一場分別之後的重逢竟然會在如此漫長的時間之後。
正當顧棲準備說什麽的時候,拿著聯絡器正接通著的銀河偏頭看向他,“我的親親小薔薇啊……”
這黏膩的稱呼方式,幾乎整個大廳裡的人都為之一振——
陸斯恩、安格斯和艾薇不受控制地怒視著銀河,就連不拘小節的埃琳娜神情都有些詭異,反倒是整個自由之盾的成員老神在在,一副“你們沒見過世面”的樣子。
而被呼喚的當事人顧棲不覺得膩歪,甚至還因為前不久的時間之旅而有些懷念團長大人這格外具有個人特色的稱呼。
顧棲慢吞吞回頭,“怎麽了?”
“你姘頭也來了。”
聯絡器的另一邊,暗影大帝的秘書長卡維不知道從什麽地方得來了銀河的聯絡方式,正彬彬有禮地訴說著登入星艦的請求,於是當銀河很大聲地喊出“姘頭”這一句話的時候,大廳內外、聯絡器裡都陷入了一種怪異的安靜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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