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有眼無珠?難道就不能是她有更好的選擇嗎?
虞飛雪呼吸稍微重了幾分,面上流露出一絲慍怒,可她終究不敢站出來,說她就是那個前未婚妻。
而她選擇的道侶,剛剛才被虞驚寒一劍揮出擂台。
如果秦巡贏得了大比,她一定會站出來大膽承認,可現在她不敢。
虞飛雪站在人群中,議論聲四面八方傳入她耳朵裡,她一邊感覺師姐們野心勃勃、討論一個十六歲少年的模樣,實在討厭,一點也不矜持。一邊潛意識又失魂落魄,覺得她們說得對。
一時之間,她一顆心擰巴了,呼吸不太順暢。
這個地方她待不下去了,她要去找秦巡。
她怕再待下去,她會認為自己真的有眼無珠。不費吹灰之力,她就找到了秦巡。挽著未婚夫的胳膊,虞飛雪關心對方的傷勢,心下所有惶恐情緒消失不見了。
畢竟她對秦巡是真心的。
秦巡不知道未婚妻在想什麽,他對這個敗果還耿耿於懷。
虞驚寒很強,不出意外,這一場峰內切磋對方就會聲名鵲起。這絕對是他不願意看到的,他必須得想想辦法,扼殺這份天驕。
玉佩老者無言以對:“你不要老盯著他,你心中都生出魔障了。”他能理解秦巡的心情,一個本是頂級資質的天之驕子,遇上更好的絕世天驕,難免心態失衡,生出一種“既生瑜何生亮”的執妄。
秦巡雙目微紅,他搖了搖頭:“我知道,可心魔要去治。”
虞驚寒年紀才十六歲,一身修為已達練氣大圓滿。放在修真界,也是絕世天才的地步。
恰似當年那個身穿四爪青龍長袍,被眾人眾星捧月,如天潢貴胄一般光芒耀眼,還言笑晏晏喚他皇兄的少年。那一張面容清秀俊逸,父皇愛他,皇后也愛他。
修仙修的是本心。
修士問道不能有心魔,如果有心魔不去處理,日積月累堆積在心頭,時時忍受烈火纏身,渡劫時天雷一來就會完蛋。
可是……
如果他提前把心魔乾掉呢?
秦巡雙眼死死盯著比武擂台上的人,情緒變幻聚積,最後他驀然直勾勾地笑出了聲。
誰讓他不痛快,他就乾掉誰,從此心魔就不再是困擾他的心魔了。
狙擊那些擋在他前進路上的天之驕子,是他最擅長的事了。
他既然借刀殺人過一次,那自然就有第二次,那把刀還格外好用。
—
謝疏桐是藏劍峰大師兄,他拜入仙門兩百多年,是一名性格沉穩、境界穩定的金丹修士,他在宗門地位僅次於大師姐宋琦詩。
這一日他坐在寒潭邊上,吐納天地靈氣,他心無雜念,沒有任何干擾。
他這一吐納便是日月星辰鬥轉,天際泛起魚肚白,破曉時,晨曦吐出一縷金光,不偏不倚地灑在他身上,給這一名身穿白色劍袍的年輕劍鋒弟子,披上了一層朦朦朧朧的紗衣。
等謝疏桐再次睜眼,秦巡已經等了一天一夜,少年身上沾滿露水,神色不卑不亢。
“秦師弟,你來了。”謝疏桐自然注意到這一個細節,他眼底閃過一絲欣賞,他最重心性,也認定一個耐心等待的年輕人,心性一定極強。
“秦師弟,有什麽事嗎?”
謝疏桐知道藏劍峰的峰內大比一事,他是境界傲然的金丹,峰內切磋大比無需下場。
他猜不透秦巡為何而來。
秦巡拱手抱拳,“回稟大師兄,師弟確實有一件事……不知道該不該說……”他口齒吞吞吐吐,神色似乎不忍,好幾次欲言又止,最終七零八湊,才把事情講完。
“竟有此事?”謝疏桐閉闔的雙目徹底睜開,心下微微詫異,他前往了藏劍峰。
藏劍峰正在八比。
廣場的比武擂台上,是一名練氣師弟和一名築基師兄比試。
兩人你來我,劍光湛然如玉,破空之聲不絕如縷。築基師兄一劍揮去,練氣弟子被削掉了一截頭髮。
在場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築基師兄劍如長虹,這位練氣弟子根本抵擋不住,倒退了半米,苦苦支撐不過一炷香,最終雙腿發軟,跪倒在地。
築基師兄收回了劍:“承認了師弟。”
練氣弟子默不作聲,兀自喘了一口氣。
築基師兄想了想,注意到師弟雙腿發軟,又道:“師弟你下盤虛弱,應該多加訓練,每日揮劍三千下。”
練氣弟子臉色更加灰敗,勉勉強強才舉劍道謝:“多謝師兄指點。”
謝疏桐將這一幕收入眼底,沒感到有什麽問題。
藏劍峰弟子眾多,他完全不知道,眼前一位是修煉百年的築基期,一位是剛入門的練氣弟子。
他搖了搖頭,目光停留在那位練氣弟子頭上,心道:輸了一場比試臉色便這般難看,這一批新入門弟子,心境果然極差,秦師弟竟一點也沒有誇大其詞。
那秦師弟口中的虞驚寒,恐怕也是如此。
謝疏桐神識在人群中快速逡巡,很快就捕捉到了一個少年,他怔了片刻。
他確定自己應當沒認錯人。
謝疏桐一生見過許多天才,也見過許多劍意,可他沒見過這般凌厲鋒銳的劍意,台上少年那一劍驚鴻,令所有天驕黯然失色。
少年模樣不俗,臉上淡淡的沒有表情,一臉高冷無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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