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下還是有點遺憾,他喜歡的是罕見出眾、有出類拔萃天賦的弟子,這個小女娃資質太平庸了。
不過世間普遍認為,道侶一體,收了虞飛雪,也等於收了半個秦巡,他才沒有理由拒絕。
聽了囑咐,虞飛雪立刻磕頭,盈盈一拜:“師父!”
拜完師後,虞飛雪便在洞府住下了,此處靈氣濃鬱,是極好的修煉場所,天長日久的打坐,能伐髓洗經、增長修為。
秦巡道:“飛雪你做得好,程長老看上去很喜歡你。”
虞飛雪輕輕“嗯”了一聲,其實她不太喜歡程長老。因為六個長老裡,程長老是地位最低的一個,形象也是鶴發耄耋。她心目中的師尊,應該是什麽樣的,她一直沒有認真想過,唯一的想法是應當是實力強大,年輕俊美。
不過未婚夫的建議是不會錯的。
“傻丫頭,我是為你好,歸元宗六個長老裡,有兩個已經不收徒了,他們有自己的親生孩子,如若收你為徒,也不會對你全心全意的好。”秦巡撇開自己的私心,仔細給虞飛雪陳述利弊。
“更重要的是,你剛拜入仙門,不知道歸元宗內外門弟子的區別。”
“歸元宗是仙門第一大宗,外門弟子數以萬計,內門弟子僅有數百,雜役弟子更是數不勝數。每年都有數不清的新弟子進來,考察期長達數年,可其中唯有少數天資聰穎的會被各峰長老收為弟子,或者通過考核進入內門,大多數資質平庸的人則會淹沒其中。唯有進入內門,才是真正的鯉魚躍龍門……”
內門弟子待遇極好,每個月都有月俸、丹藥,只需上課和潛心修煉,還能得到長老前輩的全身心教誨。
外門弟子則必須上課、種地、做飯、乾活,幾乎什麽都要學,還要處理宗門產業,以自己的血肉作為養料,兢兢業業地供養一個龐大的宗門。
“你成為程長老的徒弟,已經是內門弟子,那些雜役與你無關。”
虞飛雪被嚇到了,抿著嘴唇不言不語,她是出生優渥的世家貴女,從小錦衣玉食,一雙手纖細白嫩,從沒在冬天碰過冷水,沒接觸過灶火,怎麽能做雜役呢。
她松了一口氣,不再心不甘情不願。
“表哥他們是不是也要做雜役?”她想起虞驚寒。
“我們倆是內門弟子,他們是外門弟子,當然要做,包括那個三歲小娃娃。修仙界至高無情,不會因為年齡對一個人心慈手軟。”秦巡冷酷道。
“這樣啊……這些事表哥他從小就在乾,應該是能習慣的。”虞飛雪長睫微垂,斂去了一絲血脈中的牽掛,也或者,可以說是在意。
她另外開啟了一個話題,“那殷渺渺呢?她奪舍了旁人的身軀……宗門內高手如雲,你確定她不會被發現嗎?”
秦巡雙唇剛啟,還沒開口說話。
殷渺渺就出現了,她氣鼓鼓道:“虞飛雪,你是什麽意思,你是希望我這樣修為低微的鬼修,被那些長老們發現嗎?還是你想舉報我,讓我被超度,被魂飛魄散?”
女鬼美眸裡蒙著一層盈盈水光,美人的眼淚能灼傷旁人的心,她言語間還在暗示,如果她真出事了,一定是虞飛雪乾的。
秦巡一看心就偏了。
他語氣強硬起來,“飛雪,渺渺的事你不用管!”
同時他的心也蕭索,原來再家世超然的女孩子,嫉妒起來的表現也是一樣的。最初毒蛟潭遭遇蛇妖,那個頭戴白色幕籬的女孩子,渾身泛著仙與美的氣質,令他魂牽夢縈。
可對方幾次暗戳戳針對殷渺渺後。
秦巡忽然發現,那個讓他魂牽夢縈的小仙女,好像不知不覺走下了神壇,變成了一個普普通通會心生嫉妒的平凡女孩。
一時之間,讓他索然無味。
他帶著瑟瑟發抖的殷渺渺離開了,這個女鬼在宗門內確實不安全,他得保護好對方。
“阿巡,我沒有那個意思!”虞飛雪緊咬下唇,對這一幕難以置信,心中浮現一種摻雜著後悔、茫然與憤怒的滋味。
更令她後悔的事,還在第二天。
凌霄仙君出現了。
他一出場,所有長老弟子紛紛肅容,恭敬低頭,場內聚集了眾多新弟子,原本熙熙攘攘,瞬間落針可聞。
虞飛雪聽過很多傳聞,她原以為,活了數萬年的仙君,應當是一位鶴發老者,沒想到他竟年輕得令人驚歎,看上去不過二十來歲。
一襲白衣,雪色長發及肩,雙眼微闔,臉上淡淡的沒有表情,氣質孤冷清絕,仿佛天山一捧潔淨的雪。
這數萬年來飛升成神者,少得可憐,沈逐是全修真界唯一一個只差半步渡劫之人,最接近半神的人,僅在裴玄之下。
有他在,歸元宗就有定風珠,充滿了威懾力,諸方妖魔不敢輕易出手。
難以形容沈逐給人的感覺,他看上去俯瞰眾生、無情無欲,他僅僅站在那裡,世間一切光影都變成了霜雪之色。
他打量著所有新弟子,威壓如流水般傾瀉,一雙眼眸無喜無怒,仿佛洞悉著一切。
一陣寒意掠過,秦巡脊背發涼,無比慶幸,殷渺渺沒有在這裡。
虞飛雪則完全陷入震撼。
凌霄仙君是她心目中最完美、最接近師尊形象的人,如果能成為對方的弟子,一定此生無憾。
她後悔了。
殊不知,程長老看到新弟子裡的虞驚寒,發現這個少年天生劍骨、資質卓絕後,一瞬間也後悔了,後悔自己為什麽收徒那麽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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