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臨泉山,是他心境所化,甚少有生人踏足,有人一闖入,他立即感應到了。
仙鶴也抬起了腦袋,語氣有一絲熟稔,歪頭晃腦道:“是不是那小童來掃地了?”
雖然它想也知道不可能,這三更半夜的,葉清不在自己榻上酣眠,怎麽可能大半夜來掃地。
——
秦巡腳踩在雪地上,慢慢接近了那個洞府,一路上他沒有遇到任何禁製,也沒有任何守衛。
真相近在眼前,他一雙眼睛閃著狂熱的光,心臟怦怦直跳,異常興奮。
隔著洞府大門,他看到了仙君心魔所在,看到了自己成為對方的弟子,繼承了對方的無上傳承,未來一人一劍橫掃八荒的豐功偉業。
“不對勁!此處過於安靜,氣溫也下降過快,很不尋常,我們不如折返,下次再來。”玉佩老者謹慎開口。一盞茶前的雪還是毛毛細雪,一轉眼漫天飛舞的都是雪花,這景致變化實在反常。
玉佩老者提醒秦巡警惕,說小心駛得萬年船。
秦巡心浮氣躁,聽不進去:“真相就在眼前了,你讓我全身而退?”
他口氣很不滿。
他內心對真相的野心和探查欲,已經被那執事弟子勾起來了,知道高高在上、俯瞰人間的仙君有弱點,怎麽能不去迅速把握住,好好利用一番?
同時他心裡暗道:我倒要看看,那究竟是一個多美的女子,讓仙君求而不得。
若美人還在,他挖地三尺也要找出來。
若美人死了,那他就上窮碧落下黃泉,找到那美人的轉世,獻給仙君,也能解決一樁心魔。
秦巡進了洞府。
一個平平無奇的起居室,讓他大失所望,不說瓊樓玉宇,好歹也該是一個浮色香閨吧?
他的失望剛升起,下一秒他看到了正中央的兩個長生牌,他“咦”了一聲,走近一看,第一個長生牌高一些,寫著“謝海瑤”。
謝海瑤是誰?
難道是凌霄仙君那求而不得的心上人?
秦巡在捕捉機緣上,一直感官敏銳,直覺告訴他,這個女子是關鍵,但更重要的是另一個小長生牌。
那一個小長生牌屬於誰?
他的好奇心大大吊起,就在他準備觸碰之際,洞府外狂風怒號,感受到了一股雷霆威壓,秦巡心中咯噔,大腦瞬間空白。
竟然是凌霄仙君來了!
對方一身霜雪白袍,身軀如同虛幻,面容覆著冷厲,他冷冷問道:“你是哪一個弟子?”
他盯著秦巡,對方使用了術法,整張臉看不清楚,是男是女也不好分辨。
在面容上越是遮遮掩掩,說明對方果真就是門派中人!
“我、我……”沈逐一雙湛藍眼眸冷冰冰地望著他,秦巡緊張的手心都是冷汗,大腦一片空白,大乘期的威壓磅礴凌人,他腳一軟踉蹌了兩下,幸虧咬牙才沒倒下。
可惡,就差一步了!
這場機緣就被打斷了!
“你是歸元宗的弟子?”沈逐又再度冷聲質問,他聲音森冷,氣勢排山倒海,無形壓迫之下,秦巡差點克制不住本能,想要磕頭認罪。
“我、我不是……”秦巡想也沒想,矢口否認。
他知道。
自己不能暴露身份,他是宗門的天之驕子,一旦暴露,所有前程就完了。
“歸元宗內門弟子”目前是他最大的保護傘和榮耀身份,一旦他成了散修,就失去萬丈光芒了。
修士一般不開殺戒,可秦巡分明感受到了,凌霄仙君毫不掩飾的殺意!那一雙眼寒意深沉,怎麽可以,他的罪名不過是誤闖一下仙人洞府,仙君竟準備殺了他!
他只是築基期修為,仙門第一強者想殺他,實在輕而易舉,如碾死一隻螞蟻般容易。
沈逐拔了劍,一聲錚鳴響徹臨泉,這就是仙門最強者的劍意。
被這般絕頂殺氣鎮住,秦巡寒毛直豎,渾身血液緩緩凍結,這一刻,他的心情非常絕望——他恐怕要死在這裡了!
吾命休矣!
千鈞一發之際,玉佩老者大喊:“放開信念,讓我上你的身體!”
秦巡緊繃心弦驀地一松,立刻照辦,把身體交了出去。一瞬間修為躍層,玉佩老者是一縷大乘期的殘魂,他替秦巡擋下了沈逐一劍,隨後他施展秘法,消失在了原地。
幾乎是一眨眼的功夫,秦巡人已經在千裡之外,一場絕殺消弭於無形。
少頃,確認自己平安無事後,秦巡全身凝固的血液才重新開始流動,額頭冒出冷汗,心臟跳得飛快。
玉佩老者也松了一口氣。
這一次他元氣大傷,沈逐即使因心魔修為停滯不前,也不是他能抵擋的,三十六計唯有跑才能僥幸逃生,畢竟他不能眼睜睜地看著,秦巡這個救世之子死在面前。
玉佩老者:“他在你身上下了一道神識,我出手抹去了。你現在速回宗門,假裝若無其事。”
“為什麽?現在回去豈不是送死?”秦巡心有余悸。
玉佩老者虛弱地咳嗽兩聲,“隱藏一滴水最好的辦法,不是躲在千裡之外,而是把自己藏在海裡。今晚我把你的氣息遮住了,你只要自己不暴露、自亂陣腳,自然平安無事。”
歸元宗弟子數以萬計,每一滴都是水珠,匯聚起來就是一片汪洋大海。
想查清楚根本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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