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他沒有作聲,薄薄的嘴唇抿成一條直線,面容覆上一層霜寒,站在一旁沒有多言。
反正事實如此,他沒什麽好為自己辯解。不過鬼修明顯比他詭計多端多了,大乘期的修為籠罩整座山,葉清一舉一動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他一劍恰好就劃破了對方的胸口衣襟。
——有古怪!
葉清目光灼灼,他先看了看虞驚寒,又看了看燕赤離,烏黑的眼珠子流露出一種求知欲。
不過他是乖孩子,不會輕易探尋別人的秘密。他想了想道:“這是一場誤會吧,你們下次不可以這樣了。”
小孩子聲音本就好聽,輕聲漫語打圓場的樣子也有幾分可愛。
哎孩子長大了,不好騙了。
燕赤離看著對方的樣子,心裡有一部分很柔軟,臉上抿唇一笑,“清清,不管怎麽樣,我受傷了是事實。”
他聲音透著虛弱的嘶啞。
哦對哦!
“哥哥我扶你上床,還有喂療傷的丹藥。”葉清回神,一邊伸手去攙扶,一邊又摸索起儲物袋,樣子手忙腳亂。
亂了兩秒,終究理智佔了上風,他認為還是先把失血過多的傷患扶上床,“哥哥我扶你!”
不過他力氣不是很大,勉強才扶起一半。
剛扶起半邊身子,少年鬼修就弱不勝風,往他這個方向倒,把他壓了個結結實實,一顆毛茸茸的漆黑腦袋貼著他的脖子。
厲鬼皮膚白得幾近透明,一雙眼瞳極黑,還有地上那灘血,對比極為鮮明。
‘哥哥你好重啊。’
葉清從小到大就是一個乖巧的人,他默默咽下了這句話。
他看第一眼還好。
多看兩眼,看著燕哥哥貌美如花的臉,顏控的少年葉清,情不自禁地心生憐惜:不管怎麽樣,燕哥哥都受傷了啊。
燕赤離微微一笑,眼中閃過狡獪之色,隱隱有些驕矜,眼瞳色彩熠熠生輝。
這一幕和上輩子如出一轍,上輩子的葉清見他腿斷了,日日夜夜飽受寒毒之痛,也是為他治療傷病,幾乎天天來看他,為他施展極好的療傷聖藥。
唯獨虞驚寒雙眼死死盯著燕赤離,黑眸中迸射出的光有幾分銳利,亮得駭人,一對濃密的眉毛也緊鎖在一起,
眼中情緒變幻交織,像極了波濤洶湧的海面。
一顆心也輕微沸騰起來,有幾分堆積翻湧的鬱結之氣。
不知道為什麽,他很看不慣鬼修這個樣子。也有可能,他不想看到葉清被騙,清清那麽善良,多余的同情心就沒必要散發在這種事情身上了。
他性情寡言少語,他不會解釋,可他會用劍——
只見幾道劍光。
葉清毫發無傷,可他一個低頭愣住了。因為燕赤離胸膛的衣裳盡數破裂,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少年鬼修精壯的胸膛上,一大片敞露無遺,十分光滑白皙,別說傷口了,指甲蓋大小的劍痕都沒有。
那些汙穢的血跡,全部停留在衣服上。
啊這???
葉清目瞪口呆。
虞驚寒神色卻意外的平靜,心裡道一句果然如此。他那雙略起波瀾的眼眸這一刻望向眼神震驚的小孩子,解釋出口了,“清清,我沒有傷他,是他自己往我劍尖上撞。”
燕赤離也裝不下去了。
他鳳眼纖長微挑,唇角輕輕地翹了起來,臂膀一伸,將葉清從長不高的壓迫感中解放,自己慢吞吞站了起來。臉龐言笑晏晏,看上去脾氣極好,只是脫口而出的話卻不是那麽回事。
他說:“嘖,真是礙事。”
黑夜中,妖魔氣快要衝天。
——
另一邊鳴沙州。
這裡是仙魔交界處,無數高階魔族在天空盤旋鬥法,企圖進犯結界。
一位身穿黑袍的劍修冷冷地俯瞰大地,他一劍如貫日長虹,連退二十三名同境界的魔修。正是陸麒淵,十三年過去,他已是登峰造極、所向披靡的金丹修為。
天微真人又開始絮絮叨叨他將死一事,陸麒淵不以為意,他完全沒放在心上,因為他根本沒見到什麽魔女、魔頭。
他此刻在黃沙之中,這裡是一塊尋常修士都不敢踏足的凶險之地,雲中闕弟子在此處一邊烤妖獸,一邊聊天駐守。風沙吹拂之中,陸麒淵撿到了一塊玉石。該怎麽形容這枚玉石,玉質通透,十分乾淨剔透,讓人能想到一雙同樣清澈的眼睛。
他面上雲淡風輕,卻輕輕把玉石揣入儲物袋。
自從患了相思病,他覺得很多東西充滿了詩情畫意。什麽“山川異域,風月同天”,初次邂逅此句,他雙臂抱劍,滿臉漠然,像極了普世之中任何一名不解風情的劍修。後來他才感覺這話真好,不在一片山川地域,但一抬頭,共享的是同一輪明月。
“陸師兄,你又要去歸元宗嗎?”
坐在篝火邊,一個師弟好奇地轉頭問。
陸麒淵明顯被問得一愣,目光微微滑開:“有這麽明顯嗎?”
雲中闕弟子:超級明顯啊!!!
第70章
師弟道:“上個月初五和初七你去了歸元宗兩趟,月中師尊交代一名弟子去歸元宗跑腿,本來師尊吩咐是我乾的,結果師兄你跟我說,師弟你別那麽辛苦了,讓我把差事交給你。結果本來只需要一天完成的差事,師兄你磨蹭了兩三天,我都被師尊給罵了。上個月下旬,你……而且師兄你每次要出遠門,都要焚香沐浴三個時辰,換一身嶄新的法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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